梁瀟莫名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只不過各自角色互換了。
他氣堵,可又無可奈何。
僵持了片刻,梁瀟決心強行將這一頁掀過去,自薄錦被下摸出姜姮的手,悠然道“姮姮,咱們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了,說說高興的,驛官八百里加急傳訊,你父親和兄長明天就到了。”
姜姮微有動容,看向窗外圓月,冰霜消融,浮上暖色,卻不肯對著梁瀟。
梁瀟歷來臉皮厚,自己彎身脫下靴子上榻,躺在她身邊,親柔地說“我明日抽空陪你一起去接他們,也好讓他們知道我們夫妻恩愛,你過得很好。”
姜姮暗罵他卑鄙。
梁瀟猶自我麻痹,沉浸在虛構的美夢中,似是真入了戲,念叨“此番你兄長是帶家眷來的,你那三個侄兒和侄女也跟著來,我們要給孩子們備份禮,你可想好了”
姜姮不勝其擾,干脆閉眼調整呼吸假裝睡著了。
第二日清晨,她本想避開梁瀟獨自去接家人,誰知馬車套好,將要啟程時,梁瀟風風火火地趕來了。
他發間落雪,猶如霜白,帶著一身寒氣鉆進馬車,習慣性來摸姜姮的手。
姜姮深吸一口氣,躲開他,將手背到身后,微笑搖頭“太涼了。”
梁瀟微怔,便不再強迫,讓姬無劍給他一個手爐,抱著手爐認真暖了兩刻的手,直到手心手背皆暖融融的,才重新去抓姜姮的手。
這一回她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他的手很瘦,修長勻亭,骨節分明,指腹有薄繭,握得她稍稍用力時會覺硌得慌。
姜姮略微掙扎,梁瀟便沉下眉,不滿道“我的手不涼了。”
她無奈“輕一點。”
梁瀟狐疑看她,試著松開勁,但仍重重包裹她的小手,不肯讓她甩開自己。
這般執拗,又不安。
姜姮懶得與他較真,靠在車壁打盹兒,馬車慢悠悠駛出西郊別館所在的街衢,在戒備森嚴的街口等了約莫半個時辰,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響來。
她立刻睜開眼,見梁瀟的臉近在咫尺,正抬起一只手將要撫上她的肩胛,像是要叫醒她的模樣。
見她清醒的這般及時,他意識到什么,失落嘆道“原來你醒著,只是不想與我說話罷了。”
姜姮顧念親人將至,勉強出言安慰“我只是累了。”
安慰得太敷衍,梁瀟顯然不信,顯得更加低沉。
姜姮懶得再與他多費勁兒,只是臨下馬車時想起一件要緊的事,凝聲提醒他“我父親和兄長來了,你答應過我的,要恢復姜國公爵位。”
梁瀟怎可能忘記這件事。
只是原先計劃要左諫議大夫晉云上奏,他順勢答應。如今晉云中途折戟,一切計劃被打亂,只能盡快決定新的諫議大夫人選,讓所有盡快回歸正途。
一為恢復爵位,二為應付即將到來的崔元熙。
不能因為這件事而亂了陣腳,在他面前示弱。
梁瀟攙扶姜姮下馬車,道“我想讓顧時安暫時接替諫議大夫一職,你覺得他可以嗎”
此時不比在京城,名士俊彥云集,隨手就能挑出人來填缺。
在襄邑,凡有資格接任的無不肩負要職,那些覬覦此位的,又都欠些火候。
正巧顧時安在查辦晉云時露了臉,讓梁瀟生出這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