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做王妃時,這種東西對于姜姮來說自是見怪不怪,可當了那么久的民婦,伙食水準下降得厲害,看這百年山參自然覺得稀奇。
顧時安道“花了我一年俸祿買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喝。殿下,你快喝,喝完了今晚別睡了,快點想對策。”
梁瀟鄙夷地低睨了顧時安一眼,宛如回到了在襄邑的那個冬天,這人裹了件棉襖寒酸瑟縮站在城臺上。
都當相國了,還是這么個熊樣。
梁瀟端起那碗參湯喝了一口,凜色沖顧時安道“我需要你幫忙。”他頓了頓,轉向姜姮道“你先休息。”
姜姮也確實困了,深知也幫不上什么忙,干脆不要添亂,就轉了身要走。
梁瀟忙道“讓侍女搬張橫榻過來,就睡在書房里,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姜姮呢喃“你是不是過于緊張了”
梁瀟還沒說什么,顧時安忙說“不緊張,不緊張,你就睡在這里,我們說話小聲些。”
顧時安的書房并不算寬敞,臨時擺了張螺鈿紫檀三疊屏風,垂下繡帷羅帳,姜姮在里頭合衣而臥。
書房點了幾盞燈,昏黃的燭光都帷幄滲進來,耀在面上,耳邊又有斷斷續續商量對策的低語聲,姜姮本來正困倦,躺下反倒睡不著。
她翻了個身,外頭說話的聲音立即止歇,不一會兒就聽見刻意壓低的腳步聲,隨即帷幄被掀起,瀉進來點光芒。
姜姮立即閉緊眼,裝作睡夢中囈語。
她聽見那腳步聲慢慢靠近自己,緊接著傳來衣料摩挲的聲響,伴著冷冷的檀香氣息,柔軟溫涼的唇瓣印在了她的額頭上。
他給她往被里塞了個湯婆子,又給她掖了掖被角,才輕步退出去。
帷幄重新被放下,重歸昏暗與安靜。
姜姮合眸微笑,暗中告誡自己不要再翻身了,快快睡覺。
這一覺時睡時醒,磕磕絆絆到天亮,姜姮迷迷糊糊爬起來,打著哈欠拂帳出去,見梁瀟和顧時安一個伏在書案上,一個縮在圈椅里,正睡得香。
她新奇地逡巡了一番,最終跑去了梁瀟跟前。
本來只想逗弄逗弄他,伸出一根手指點向他的鼻尖,肌膚將將相觸,梁瀟立即睜開眼,飛速擒住她的手腕,目露兇光,銳利掃來。
姜姮叫他嚇了一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哀聲低呢“疼疼疼。”
梁瀟慌忙松開她的手。
姜姮吃痛地揉捏著手腕,埋怨地斜睇梁瀟,梁瀟生怕傷到了她,想捏過來看看,又怕她生氣,手掌徘徊于側,不敢再往前一步。
他有些懊悔,又委屈“姮姮,你怎么一聲不響地就過來了,我還以為”追殺你的你的人來了。
他及時將后面的話咽回去,若非必要,他實在不愿意過多地制造緊張氛圍,讓姜姮跟著擔驚受怕。
他沒說完,姜姮卻猜到了他未出口的話。聯想剛才他那警惕十足的模樣,不由得心里一暖,因被抓疼手腕而起的怨懟之心漸消,她踮起腳,輕啄了一下梁瀟的唇。
梁瀟目光呆滯地看她,像是被她親愣了。
姜姮臉頰微紅,羞赧地避開他的視線,裝作若無其事地往外走,梁瀟反應過來,立即快步追上,從身后抱住她。
兩人正要膩歪,身后傳來一陣壓低的、刻意的咳嗽聲。
顧時安早就被剛才的動靜吵醒,怕壞了兩人的雅興一直裝睡,奈何實在裝不下去了,揉著額角站起身,臉上多少掛著些尷尬。
姜姮臉頰更燙,慌忙掙開梁瀟。
三人之間的氣氛一時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