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本來不想理他,可他神情語氣皆哀哀戚戚,姜姮有些不忍心,戀戀不舍地把妝盒推開,抬眸看向梁瀟,百無聊賴地問“說什么”
梁瀟“你不愛我。”
他見姜姮神色平靜,一點哄他的意思都沒有,便又十分矯情地添了句“你就是不愛我。”
姜姮唇角略微抽搐,十分無奈地沖梁瀟道“辰景,咱們商量件事吧。你跟我好好說話,好歹一把年紀的人了,真當自己是十幾歲的少年郎啊。”
梁瀟如同兜頭被澆了一盆冷水,將蕩漾春心湃得涼涼的。
他傷心之余,腹誹我不年輕了,我不是少年郎了,你也不是少女啊,整天描眉畫眼的,連夫君都不理,給誰看啊。
但他絕沒有膽子說出來,甚至于察覺到姜姮對著銅鏡打瞌睡,連忙識趣地起身告辭,走之前還乖巧地把杌凳挪回原處。
出了門,見月華滿地,繁星如洗,忍不住嘆息,再這么下去,他的地位與威嚴何存
梁瀟天生愛操心的命,是做不到像姜姮那般安枕無憂,雖然知道顧時安出手必會乘勝而歸,但還是在正堂等著他,茶水換了一杯又一杯,一直等到天蒙蒙亮時,顧時安才回來。
他滿臉疲憊,眼睛卻亮,袖角上還沾了點血,一進屋沒說話,先捧過茶壺咕咚咕咚灌水。
梁瀟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一定遇到了不小的反擊,勝得艱難。”
顧時安悄悄掩藏起手上的傷,故作輕松道“還行,也就那么回事,強弩之末,不值一提。”
梁瀟瞧著他,神情驀然幽深。
顧時安歇過勁兒來,才覺得他今天很奇怪,那張臉明明近在咫尺,卻像隱匿于云山霧罩中,高深莫測。
他剛想開口問,梁瀟卻道“你休息吧,把借的禁軍盡快還回去,免得授人以柄,還有,手上的傷記得上藥。”
顧時安拽住他,“你去哪兒”
梁瀟微笑道“禍患已除,過幾日就是中秋節,我想帶姮姮出去看燈會。”
顧時安緊凝著他,沒說話。
梁瀟卻先一步道“我想與姮姮單獨相處,就不請你了。”
說完,他輕輕拂掉顧時安的手,負袖離去。
顧時安瞧他這架勢,像極了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想罵人,嘴張到一半,眼見梁瀟疾步如驟,又默默忍了回去。
分別在即,還是不吵了。
縱然顧時安心里不快,還是讓廚房準備了豐盛的中秋夜宴,他心道就算要出去看燈會,也得吃了飯再去。
礙于臉面,沒有親自去請,遣了個侍女去請梁瀟和姜姮,卻沒想那侍女不多久回來,屈膝稟道“郎君留了張字條,說他和娘子出去用膳,不勞相國費心。”
說罷,把字條呈上。
那是一張灑花薄宣紙,龍飛鳳舞的一行字草字,看得出來極隨意。
顧時安低頭看了許久,把字條放下,極有涵養地點頭,把隨侍都遣退。
待人都走了,花廳只剩下他自己,他才慢慢將字條重新拿起來,一下一下撕碎,揮手揚開。
太欺負人了
顧時安只覺胸膛里怒氣翻涌,整個人都止不住顫抖,恨不得把地上的碎紙屑撿起來再撕一遍。
他原先以為梁瀟是個混蛋,姜姮不會像他這么狠心,至少今日是團圓佳節,她明知自己親人離散,孤身一人,既然在府里,至少過來陪他吃頓飯吧。
他越想越氣,甚至有種委屈的感覺,立在窗邊仰望天邊圓月,眼眶竟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