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瀟給晏晏買了只紙糊的蓮花燈籠提著,從街頭逛到街尾,買了些新鮮的梨和山楂。
晚上回到邸舍,姜姮下廚煮了山楂糖水給晏晏消食,哄她喝了一碗,又拉著她沐浴更衣,才放她去榻上睡覺。
三人是睡在一張榻上了,夜半子時,姜姮半寐半醒翻了個身,沒有摸到梁瀟,倏地驚醒,睜開眼坐了起來。
窗外大雪飛揚,夜色沉釅,四處都靜悄悄的。
她驀然有些不安,探身看晏晏,見她睡得香甜,自己披衣起身,輕輕把門開了一道縫,見梁瀟站在客房外的游廊上同暗衛在說話。
應當是挺要緊的事,兩人壓低聲音一直在說,因為離得遠,看不清他們的神情。
姜姮的心提起,站在門后看了一會兒,見梁瀟結束談話返身回來,忙脫掉外裳火速上榻躺回去。
她合上眼,依稀能感覺梁瀟刻意把腳步放輕,緊接著是衣料摩挲的細微聲響,然后才小心翼翼翻身上榻,把整個窩進姜姮懷里的晏晏挪到里邊,把姜姮嚴嚴實實摟進懷里。
姜姮靠在他胸前,好奇了一陣兒,但夜已深,白天又玩得太瘋,著實累了,深感困倦,不一會兒就沉沉欲睡。
睡過去前她想,算了,有什么可擔心的呢現如今還能有什么大事呢就算有,梁瀟也總有辦法解決的。
第二日清晨,她醒來卻又不見了梁瀟,把晏晏叫起來,兩人洗涮梳妝完畢,梁瀟才披著一身寒雪姍姍歸來。
一進屋,他就說“姮姮,我有件要緊的事要告訴你。”
姜姮猛地繃起心神,認真傾聽。
梁瀟卻笑了“不是壞事,金陵城中傳出消息,辰羨要成婚了。”
姜姮愣怔了幾息才反應過來,忙湊上來問“是誰家的姑娘”
梁瀟道“文淵閣大學士史淵明的孫女,這人我知道,當年我在朝中時,隔三差五上書參我,不是罔顧法令,就是僭越無禮,我快被這老頭兒煩死了,差一點把他發配到蠻荒之地養老。”
雖然他這樣說,可他掌權近十年,從來沒有對文人下過手,哪怕那些迂腐文人天天給他添堵。
他嘴上說著書生無用,好像極看不起他們,可他內心還是欽佩這些讀圣賢書,心懷家國天下剛直不阿的仁人志士。
姜姮琢磨,這等清正的家風,出來的姑娘必不會差,而且史家既然肯跟辰羨結親,說明從前跟梁瀟的那些恩怨也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她想起一事,眼珠轉了轉,打趣道“說起書香世家,清正門風,我可是想起一個人來。”
梁瀟愣愣看她,“誰啊”
“檀月啊。”她見梁瀟轉頭想逃,立即快步挪到他身前,逼他看自己,“人家可是堂堂帝師檀令儀的愛女,一顆芳心傾注在你身上,多么癡情,你怎得聽見人家的名字轉身就走啊”
梁瀟把手舉起來,十分誠懇道“姮姮,我跟檀月清清白白,半點瓜葛都沒有。要說有什么牽連,就是我曾經想撮合她和官家。”
“除此之外,絕沒有別的。”
姜姮白了他一眼,轉身去喂晏晏吃朝食。
梁瀟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猛地想起來,不對啊,當初她還想撮合他和檀月的,惹得他傷心欲絕差點沒跳湖,怎得到如今還學會倒打一耙了。
他想和她理論理論,緊追著她去了膳桌邊,卻見晏晏一邊喝湯一邊沖他樂呵呵地笑。
滿心的氣瞬間散了,他整個人松散下來,心道,算了,自家娘子,還給他生了個漂亮可愛的女兒,讓她一下又有何妨。
想通了這一節,梁瀟立即沒臉沒皮地往姜姮身邊湊,撒嬌要她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