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父索性多買了食材,一并送到客棧里,到時候除了自家吃的,剩余的一半都留下來,權當加工費了。
他想得很好,卻沒料到自己和閨女都被扣下來,一起做吃食。
分配給安父的活兒,就是最簡單的剁餡兒。剁完白菜剁蘿卜,隨后就是肉餡兒,還是一手一把大菜刀,咚咚咚的,一剁就是一整天。
而安卉則被傅奶奶手把手的教如何和面、發面、搟面皮、包餃子,當然還有做饅頭
干活倒是沒啥,也算是一種生活體驗,但要是干活的同時還要聽傅奶奶念叨著催婚,就不太美妙了。唯一慶幸的是,被催婚的人不是安卉。
忙活了兩天,這才將過年的吃食都準備好了。除了各類面食之外,還炸了不少丸子,有菜丸子、肉丸子,居然還有魚丸和蝦丸。另外,傅奶奶還曬了不少咸魚,味道可好了,做起來也不麻煩,直接蒸米飯的時候,擱在上頭就行了。
終于在年二十九,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父女倆直接準備閉門謝客,貓上幾天,等大年初一再去客棧這邊拜年。
安卉父女倆是不打算回安家村過年的,他們這一支人丁就是少,往上數得到安卉的太爺爺處,才有兩個親兄弟。但別說太爺爺了,安卉的親爺爺都去世好多年了。
堂叔和傅奶奶也不準備回去,直接就在客棧里過年了。但堂叔是有親人在村里的,他爹是沒了好多年,但他爺還有叔伯,都在村里。
據安父說,那是因為堂叔母子倆跟村里的親戚關系很不好。
更確切的說,是他們跟除了安卉父女倆之外的所有親戚,都已經沒了來往。而追根究底,則是源自于傅奶奶的倔強。
傅奶奶是年輕就守寡的,具體年歲不知,但應該不到二十歲。她娘家人得知消息后,讓她回娘家再嫁。她夫家那邊,因為子嗣眾多,連親爺爺都不在乎這個孫子,只想著讓兒媳婦改嫁,兒子家中的田產家當則歸他,至于孫子可以過繼給族中沒有子嗣的人家。
客觀的說,寡婦再嫁了,又能重新擁有新的家庭和兒女。孩子因為當時還沒有任何記憶,雖然送給別人養了,但這個別人其實是同族之人,條件也不錯差的,親爺爺和叔伯又在一個村里看著,按說日子也是能過的。
反正在其他人看來,就挺好的,非常完美,幾乎沒有任何壞處。
但傅奶奶她不干。
她就要她的兒子,無論誰勸都不聽。為此,她娘家那邊甚至以斷絕關系來威脅她,夫家這邊也是冷漠的看著她,希望她能在飽嘗到一個人帶孩子的苦果后,主動改嫁離開。
結果,傅奶奶愣是撐了下來。
一個人照顧孩子,一個人下地勞作,一個人養雞養豬,一個人上山柴禾割豬草
等她兒子長到十來歲時,她索性將幾畝薄田便宜賣給了叫囂得最兇的小叔子,帶著兒子來到鎮上討生活。一開始,她并不是開客棧的,而是在客棧里打雜做事。再后來,原先的客棧掌柜年歲大了,要回鄉下養老,而她兒子當時也有十五六歲了,就索性咬牙接了下來。
值得一提的是,客棧是租的,每年的租金、各方面的耗損、母子倆的吃喝嚼用等等,算下來其實攢不下幾個錢。
這也是為什么安堂叔一直沒能娶到媳婦兒的根本原因。
可不開客棧,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好在母子倆啥都會,安堂叔還有一手木匠手藝,談不上有多好,不過平日里客棧里桌椅板凳窗戶壞了,他自個兒就能修。總之,日子雖然過得一般,但可能是因為小時候太苦了,母子倆反而覺得這樣忙忙碌碌的,就挺好。
也是因為心里帶著氣兒,倆人幾乎不回村里,上一次回去,還是五年前,安堂叔的親奶奶過世,他一個人回去給奶奶磕了頭,送完就回來了。
按照這個算法,估摸著下次回去,就該是把他爺爺送走了。
在知道這事兒后,安卉還問過她爹,問為啥堂叔和傅奶奶能跟他們家交好,不是應該痛恨所有姓安的親戚族人嗎
“你想多了,又不是同一支的。再說了,他們以前日子不好過,咱倆就好過了原身父女倆比他們過得還清貧呢,饑一頓飽一頓的,你瞅瞅你自個兒,這兩年你胖了多少”
安卉當場愣住,心說聊天就聊天,咋還突然改成人身攻擊呢
誰胖了她這是長身體
“你就不能反省一下你自己人家寡母帶著兒子,把兒子養得高高壯壯的。你是鰥夫帶著閨女,瞧我以前瘦成啥樣兒,都皮包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