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卉出門吃早飯時,順手將做好的兩個紅包交給了正好出門打水的田大娘兒媳婦。
田家兒媳婦返身回屋,將兩個紅包給了婆婆。
“我咋說來著安家多好的人家呢,當爹的有本事,小閨女也是個乖巧聽話的性子。老家有房舍有田產,家里還有不少進項,光是昨個兒來給安家送禮的人,看打扮就知道主家不一般。”
“娘,你咋還想著這事兒呢那頭過兩日就要成親了。”
“所以說她年紀輕沒經歷過事兒,只想著找個年輕的嫁了,也不想想過日子光靠年輕有啥用再說了,那邊那個不也二十好幾了跟小卉她爹也差不多吧”
“這話咋說呢小姑娘家家的,跟咱們想法又不一樣,誰年輕的時候不做點兒美夢真讓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嫁過去就給別人當娘,這心里肯定不得勁兒。”
田大娘白了她一眼“行吧,橫豎這會兒說啥都沒用了。嫁過去當人后娘心里不得勁兒,回頭日子過得苦了,心里就舒坦了給我吧。”
她兒媳婦趕緊把紅包給她,面上露出訕笑,不再說什么了。
其實她也明白自家婆婆是好意,甚至可以說不光是侄孫女一片好心,盼著那孩子從苦日子里掙脫出來,同時對安家父女倆也是滿腔好意,畢竟任誰來看,安半仙不過才三十出頭,咋可能一輩子不娶媳婦兒呢而安卉,如今都十三歲了,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多半都已經開始相看人家了,偏只安家那邊,只有一個爹在,竟是到現在丁點兒動靜全無。
在她婆婆看來,這樁好事兒要是成了,何止雙方皆大歡喜再一個,哪怕她對婆婆娘家的侄孫女不算太了解,正月里短暫的接觸后,也明白那姑娘是個軟性子。
勤快能干,性子還好,這種人要是嫁給安半仙,決計不可能跟安卉產生沖突。但反過來說,若是嫁給那種有厲害婆婆的男人
田家兒媳婦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她原先真沒想那么多,只覺得開客棧的安掌柜他娘是個習慣了笑臉迎人的老太太,可后來聽婆婆說多了幾句,才反應過來。
那要是傅老太是個好性子,當初如何能頂住娘家和夫家同時施壓,堅決不肯改嫁,還將兒子留在身邊,甚至在兒子略大一些,低價賣掉亡夫留下的東西,母子二人毅然決然的背井離鄉討生活。
關鍵是,他倆的日子確實是越過越好了,沒點兒手段能這樣
田家兒媳婦把事兒過了一遍,到底還是去做事兒了。說一千道一萬,過兩天就要辦喜事兒了,這會兒咋樣都已經晚了。
她還琢磨著,得空了勸勸婆婆。好意歸好意,人家都不領情,說得多了,憑白惹人厭煩。
四月十二這一天,安卉果然沒等到她爹回來,因此只得揣上裝了錢的紅包,只身一人往客棧走去。
她出門不算早,畢竟她又不用去接親,勉強算是男方這邊的親戚,但也不過是來吃喜宴的賓客而已。因此,等她到了客棧時,大堂里已經有不少人在了,傅奶奶更是滿臉喜氣的招呼著大家,看到安卉過來,上前就往她手里塞了一大把瓜子花生。
“傅奶奶,這是我爹讓我給您的。他有事兒不能過來喝喜酒,趕明個兒等他回來了,讓他再來找你賠罪。”
“你這孩子”傅奶奶笑盈盈的摸了摸安卉的頭,紅包倒是沒拒絕,畢竟這是個好彩頭,況且安卉也不會包很多的。她只親自將安卉領到了一張方桌前,同桌的還有兩個十來歲的姑娘家,是安堂叔朋友的孩子。
安卉那可是被她爹親自蓋戳的社交牛逼癥,當下就自來熟的跟兩個年紀相仿的姑娘聊了起來。
兩人都是昌平鎮上的人,一個是屠夫的閨女,另一個家里開雜貨鋪,都屬于安堂叔經常往來的合作伙伴。
這喜宴還沒開始呢,安卉已經跟這倆姑娘交上了朋友。屠夫家的閨女告訴她家里肉鋪的位置,以后買肉肯定給她好的,還能贈肉骨頭呢。雜貨鋪家的閨女,則被安卉說服了,建議她回家告訴父母長輩,以后可以直接售賣例如成品紅包、成品福字對聯、成品窗花,甚至還有千層底。
千層底就是布鞋的底子,那玩意兒做起來倒是沒有什么技術含量,無非就是將剪好的布一層一層的用漿糊黏在一起。但因為漿糊要徹底干透需要不短的時間,而一個鞋底子往往要糊很多層的布,因此要做好一個鞋底子,快則半個月,慢則一個月,十分得耗神。
普通人倒是沒這個感覺,很多事情都是順手為止的,今個兒做一些明個兒做一些,但對于安卉來說,要穿個鞋子居然得等上一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