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其魂,歸故里。”曾玉書也默默念道,放眼看去,一眾師兄弟皆沉默之極。
好在相熟的幾人都還在忙碌,斷腿的陳北辰,腰部染血的衛谷云,正和大家一起急急忙忙將死去的同門聚集。
靈液稍有了點恢復,力量又回到身上,朝前邁了幾丈,來到陳北辰身旁,低聲喊道“師弟,你沒事吧”
自陳北辰短腿之后,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當有一日聽到此消息時,一開始還很是懊悔。
從小到大一起修煉的師弟,如今變成了這等模樣,由不得他不難過,一邊自責自己照顧不周,一邊暗恨這蟲族之禍。
但生存之戰,種族之戰連性命都隨時會丟,斷腿斷手又何足道
只是一直不敢面對陳北辰,但現在,終是還得面對。
陳北辰早就看到當年一直照顧著他們的曾師兄,如今頂天立地,名聲響震天下的曾長老。
智計無雙,兼之后期修為,無論門內還是修仙界皆是鼎鼎大名之人。
本以為看到之后定會立即激動跑上前去,或是訴苦,或是敘舊,但當真的見到之后,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會是如今這樣的狀態。
內心告訴他,他并不想靠近曾玉書。
這到底為何是不敢面對還是覺得差距太大,無論是修為的差距,還是地位的差距。
更或者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一件事
“曾,曾師兄,師弟我,還,還好。”本想極力裝得平靜,但又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衛谷云跑了過來,不待陳北辰開口,便率先說道。
曾玉書看著臉色有些變幻的陳北辰,暗暗嘆了口氣,“陳師弟可是怪我”
對衛谷云點點頭,察覺他腰上的傷勢并不重,便又對陳北辰說道。
“曾師兄言重,師弟豈敢怪師兄。”
陳北辰此時不得不回答,但這言語中的平淡,連衛谷云都能夠聽得出來,衛谷云便用極為驚訝的眼神看向他。
曾玉書心中冰涼,眼睛死死盯住陳北辰,作為后期大修士,面對一階后期蟲族之時都不曾如此緊張,但他現在卻緊張得雙拳捏緊。
他想看清楚,陳北辰此言究竟是真是假。
陳北辰卻不敢抬眼望曾玉書,更不敢多呆一刻,只是拉著衛谷云的手,繞過曾玉書,朝他身后,單腿一跳一跳便離去。
擦身而過之時,陳北辰的聲音響起“曾師兄乃是當今名人,實在不必因我等耽誤前程,我與衛師弟定會保重自己,不敢讓師兄操心。”
曾玉書渾身
一震,腦海眩暈,雙目瞬間濕潤,雖不知陳北辰為何會說出此話,但此話卻遠比剛才那蟲族的尖叫,更加刺痛自己。
不敢轉身,不敢回頭,不敢看那單腿一跳一跳歪歪斜斜的背影,他深知,那兩個從小一起修煉,一起成長的伙伴兄弟,從今以后,再也不會回來。
修為重要,還是兄弟重要
難怪師兄一貫如此冷漠,皆因修仙一途,不進則退。
若是同進,如自己與師兄一樣,那倒不至于差距過大,不至于丟下彼此,不至于淡了交情。
難怪師兄一直帶著自己,沖破一個又一個枷鎖,只是為了能讓自己緊緊跟隨他的腳步。
但我卻無能力帶著陳北辰他二人,導致如今差距過大,各有各的修煉方式,各有各的不自在。
既是如此,那又奈何
緩緩放松捏緊的雙拳,血色便迅速將白中帶青的關節填充,一雙手又恢復了原樣。
若是與師兄弟之間的感情,也能如雙手關節般,緊張過后,便能迅速恢復原樣,那該多好。
他稍微運轉功法,眼眶中的濕潤便消失不見,雙眼又自痛苦中回復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