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眉下,兩道精芒射來,帶著審視、略有疑惑,但卻又如同一切皆掌握在手一般,自信、從容。
淡然的面孔,黑油的長發,一身斑白道服,盤坐在地,僅僅坐著,便像是這方天地的主宰,一念可毀天,一念可滅地。
易恒手心開始冒汗。
身前像是豎立著一面明鏡。
而那人,便是他在鏡子中的樣子。
只不過,那人盤坐,而他站著。
“你,又是誰”鎮定下來,他不答反問,只要是人,他也未必會害怕。
“哈哈,我是誰”那人微微一愣,很顯然這愣住的表情恐怕無數年不曾有過,故而顯得生澀無比。
但隨即從喉嚨中發出低笑,接著張開嘴,發出狂笑。
笑聲先是帶著自然而然的威嚴,接著漸漸變得凄涼,而后漸漸變得猖狂。
狂笑之聲響徹整個天地,響徹易恒心里。
蘇妖妖眼神中仍是不可置信之色。
余光偷偷看向前方猖狂大笑的道人,又再次死死抱著他。
若非一人盤坐,一人站著,一人身著斑白道服,一人身上血跡斑斑,羊皮衣裳已成襤褸,她絕對無法分辨出誰是誰。
至少用肉眼、用靈識無法分辨出。
剛才與她深情相擁相吻幾乎融為一體的,到底是抱著的易恒,還是盤坐在哪里的那道人
她心里的驚恐更加深重,在猖狂的笑聲中,更加用力摟住他的脖子,讓他喘息之聲漸漸變粗。
“我是誰時間太長,若非你詢問,也許便再也不會主動想起。”盤坐的道人停下笑聲,笑得顫抖的全身也漸漸穩沉下來。
他此時終于將雙眼全部睜開,仔細打量著易恒,半響之后才動容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卻知道你絕對與我有聯系,可否告訴我,這到底何故”
易恒眼神黯然。
若是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又豈會如此震驚
此人不僅面貌與自己完全相同,更讓自己恐慌的是,自己對他竟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似乎與他并不是第一次相見,而是失散多年多年的老友。
他不愿意相信這種感覺。
但紫府中青年的感覺卻最為真實。
十多丈外,盤坐在哪里的道人,不僅僅像是老友,更像是親兄弟一般。
連他猖狂的笑聲,自己也感覺很是親切,沒有任何一絲違和之感,更是難得興起一絲敵意。
“哈哈,看來你與我一樣有這種感覺,好吧,既然你不想開口,為了解釋這一切,便由我來說吧”
那盤坐的道人面色一正,忽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再次說道“別怕沒有時間,在這里,與外面不同,時間恰好是最容易獲得的。”
“請說”易恒抱著蘇妖妖不便拱手,故而朝他微微彎腰道。
“外面如今怎樣了我那三個徒弟可否成就金丹”那道人一開口并沒有直接了斷地講訴,而是先問了兩個問題,像是自問,又像是真想問他。
他自然閉口不答,心里雖然有所猜測,但一來不敢暴露自己更多信息,二來不知猜測是否完全正確。
所以,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等著那道人繼續自問自答。
果然,那道人并非真想問他,立即自己回答道“在外面,世人都稱呼我為鴻鈞道祖。”
易恒一聽此言,面色不變,但一顆心再次急速下沉,恍若掉進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