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弱的聲音組不成旋律,只是一串軟而綿長的音而已。飄忽不定,顫顫悠悠,卻還堅持不懈地響著,像只將死了還在泥土中歌唱的鳥雀。
越是靠近,原本渺遠的笛聲就越是清晰,甚至能聽到其中細微的顫音。夏油杰判斷這可能不是樂器發出的聲音,又或者吹奏者學藝不精,所以聲音才這么虛而飄,簡直就像是口哨。
不過也沒多少人會來參加獵人考試還有閑情逸致帶著樂器吧。
雷歐力在嘀嘀咕咕狼人殺里有沒有手里拿著樂器的角色,被他一陣翻找后還真猜出似是而非的幾個,但是也都不是特別符合。
夏油杰其實很想說考生是考生,身份是身份,又不是拿到了狼人牌的考生在晚上就會對著月亮嚎叫了。但看雷歐力一副狼人殺瘋魔的架勢,最后他還是什么都沒說。
我和五條悟那家伙不一樣,我是個有情商的人。他這么想到。
所以他對雷歐力的碎碎念,保持了一種罕見的平和心態。非要說的話,這種心態就跟他面對施特勞斯時是一樣的因為我知道你腦子不好使,所以我就多擔待擔待吧。
雷歐力莫名感覺陰風陣陣,不禁停住了嘴。
聲音能傳得很遠,所以雖然已經聽見了聲音,真正要走到發生處卻要很久。夏油杰一邊走,一邊感嘆如果這是個陷阱,那布置陷阱的人手法可真夠拙劣又要把一切偽裝成風平浪靜的模樣,但在這場涉及生死的游戲場內,平靜本來就是最大的違和。
不過既不能放松警惕,也不能就把獵人考試里的人想得太聰明。夏油杰已經發現了,毫無本事但恃才傲物的人在這里密度奇高,有的時候想得太復雜,反而會被帶進溝里。
跟隨飄渺的笛聲他們又走了十幾分鐘,波光粼粼的溪流映照著昏黃的月亮。雷歐力看著溪水中浮動的光影,抬頭,卻看不見任何東西。既沒有星空,也沒有日月,天空成了虛無的籠子,籠罩著底下空寂的森林。
雷歐力聽不見笛聲,就只能胡思亂想,先是又擔憂起了自己的同伴,之后越想越遠,想到了獵人考試之外的一些事情。
他來參加獵人考試的目的特別簡單,單純就是為了錢,跟夢想、目標之類高大上的東西一點關系都沒有。一張獵人證通過各種渠道售賣,在黑市上平均價格可以炒上一億日元,那可真的算一筆巨款,所以雷歐力就為了這樣簡單到有點無趣的理由參加了考試。
參加以后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那普通的人生和普通的天賦在危機四伏的考試里只有當炮灰的命。但一直以來他的運氣似乎又很好,有驚無險地過了初試、過了第一場,又在第二場考試的開始便與夏油杰相遇,可以說是一路躺。
雖然兩人嘴上說得是“一起尋找同伴”,但雷歐力清楚,光是自己的實力在黑夜里自保可能都勉強,更不要提拿到這么多號碼牌了。
夏油杰實力這么強,不知道他是為了什么理由來獵人考試。可能是更加崇高、比為了錢高尚千百倍的理由,也可能就和奇犽一樣,只是為了過來玩玩。
邊想著,雷歐力把目光從溪水上移開,轉到面前正在走路的少年身上,問道“哎,你為了什么來考獵人考試”
“嗯”夏油杰心不在焉地回答,“老師讓我們考的。”
行吧。
看夏油杰明顯心思都放在了下落不明的同伴身上,雷歐力也就不再出聲打擾。兩人在走了又接近半個小時后,總算夏油杰說“到了,應該不能更近了。”
雷歐力聽不見笛聲,聞言只是“啊”了一聲,表情在小圓墨鏡后顯得有些傻。
走到這里,夏油杰已經能很清晰的聽見笛聲,又或者那不是笛聲,而只是風吹過林梢發出的嗚咽。但沒有哪陣風會如此有藝術細胞,吹過的聲音穩定而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