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識里,一個聲音冒了出來[你還好吧]
[現在好點了。]她回答。
系統遲疑片刻,說道[現在幾個馬甲差不多都穩定了,等莫扎特也回去你就找個時間睡一覺吧。]
[不用,]五條千秋用莫扎特的殼子深深吸了口氣,感到炎熱的空氣就像一把火一樣燒進了他冰冷的身軀,他虛假的心臟正在劇烈跳動。
[不用,]他重復道,[我已經耽擱太久了。]
太宰治沒有認真聽曲子,就算他認真聽了,也不會有多大感觸。
個人經歷的不同,使一個藝術作品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染力,就像殺人如麻的殺手某一天為小說流淚,就像百億名畫在一些人眼里也不過廢紙。
對于太宰治來說只是工具的一場音樂會,對五條千秋卻會產生巨大的沖擊。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離音樂這么近了。
開始的鋼琴奏鳴曲時他尚可以維持理智,還能欣賞表演者那令人炫目的鋼琴技巧,但隨著流水一般滑過的琴聲,漸漸蔓延起來的還有回憶,和身體本身無法抗拒的沖動。
不止是他自己,他扮演的這些舉世聞名的音樂家們,也已經有很久,沒有與賴以為生的音樂相處過了。
他們都被這個陌生的世界裹挾著向前,以至于快忘了自己本來的模樣。
忘了自我,忘了音樂。
忘了追尋自由。
眼角仿佛還殘留著淚水,五條千秋也沒想到莫扎特天不怕地不怕,卻是個這么容易哭的體質。不過想想也是,這是個不世出的天才,卻也是個最任性的孩子,這么久沒有接觸鍵盤,接觸那有趣的“音樂小游戲”,如果是真的莫扎特在這里,大概已經又煩悶又焦躁,開始耍脾氣了。
電子游戲只是一時新鮮,他們終究需要一個舞臺。
這個舞臺,琴行太小了,音樂廳也不夠,須得以整個橫濱,乃至整個世界做底,可能才夠。
而他到現在別說對橫濱了,哪怕是對一間琴行他都沒有足夠的掌控能力。
馬甲太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其實這些馬甲都很強,但他一直沒有將馬甲的實力全部發揮出來。
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他過于謹慎的本性,初來乍到,不愿展露自己的鋒芒。
另有原因這個世界的強者數量遠超他的預期,一開始本體就被懸賞,所以也不得不夾緊尾巴做人。
一直到現在,在宏大的合唱聲里,在“歡樂女神”的歌詠聲中,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推著跑了如此之久。
甚至連一開始勃拉姆斯的小型交響曲,教堂里的烏鴉集會都不再演奏。
不過不管怎么說,當著別人的面哭得稀里嘩啦都還是有點太過分了,太宰治不提,連系統被他嚇到了,都把之前還在生他悶氣的事情忘了,勸他要不要多休息。
他不需要休息,只是可能突然有些醒悟。
雞血上頭的五條千秋簡直恨不能現在就成立一個樂團,然后五湖四海地去四處搞事,最好在建立一個慈善基金,貢獻點和知名度兩開花。
當然,緊緊跟在旁邊的太宰治讓他拉回了理智。讓他想起現在他還得扮演好嬌俏少女的馬甲,不能被太宰發現端倪。
啊,還有今天爽約的飛坦。
雖然明面上,莫扎特和飛坦上演的一直都是天真少女被不良少年哄騙,從此墮落游戲的戲碼,但是誰如果真的信了,誰就是蠢貨了。
五條千秋不信飛坦沒有發現莫扎特不會被人看見。
他的任務欄里,“阻攔并抓捕藏匿于橫濱的幻影旅團成員”現在還高高掛在上面,當然,按發布任務慣常的習慣自然不會那么大白話,他還是解析了半天,才把謎語翻譯了過來,之后又花費許久才確定這個整天把自己埋在兜帽里面打游戲半天不出來,說話還帶著語癖的矮個自閉青年,就是幻影旅團成員沒跑了。
也是殺害妮翁全家的劊子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