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古樸的銅鑰匙,被扔進蠟像面具男懷里。
他手忙腳亂接住,小心翼翼捏住鑰匙的模樣,看上去有些滑稽搞笑,又有些心酸。
西黛爾給他指了下方位,她平靜地說“特魯迪女士留給你的東西,應該在那里。”
蠟像面具男捏著鑰匙,似乎有些膽怯,但他終于走了上去,俯身摸索著打開了電視機下,桌柜的側門。
銅鑰匙插了進去,扭動幾下后,側門“咯噔”一聲彈開。
西黛爾在男人身后,瞥見一柜“禮物。”
這是特魯迪在過世前,特意為自己的孩子準備的生日禮物。
“如果按照特魯迪女士的遺愿,你的哥哥文森特應該在你成年前,每一年的生日都替她遞交一份禮物予你。”
“看來,他失約了。”
“嗯”女孩兒捎帶著冰涼笑意的話語,回蕩在黑暗空寂的地下室,將這個被人為塵封了十幾年的秘密展露于男人面前“你十分敬愛你的哥哥,但看起來,他倒是不太在意你”
“和你們的母親特魯迪女士呢。”
蠟像面具男一直緘默,直到此刻才猛然回頭,兩個幽深的黑窟窿中似乎泛出憤怒的火焰。但西黛爾心下了然,被這個壯碩的殺人魔充滿怒火的瞪視,只是些微勾了勾唇“你哥哥文森特真的有把你們當成家人嗎”
“還是說,你只是一件用起來順手的武器”
西黛爾清楚蠟像面具男的怒火不是沖她而來,言語間的挑撥愈發明顯,幾乎到了圖窮匕見的地步。
但她知道,這個人不會再動手。
至少在此刻,在這個狹小的地下室,他已經失去了殺人的能力。
至于“借助特魯迪女士的遺物和她進行溝通”、“我也有個弟弟,他是個智障”一類的話,西黛爾是胡謅,她也沒指望蠟像面具男相信。
她只是需要一個話引,引出她真正想慢慢滲透進蠟像面具男心里的東西。
那些關于他母親的一切,才是真正能打動他的東西。
“在知道真相后,”她輕聲道,話語中似有憐憫,問“要不要去見一見你的哥哥”
與此同時,西黛爾終于想起來貝爾奇。
應該很快便能見到他了。
西黛爾確實很快見到了貝爾奇。
但眼前的一切都和她預想的畫面完全不同。
在離開教堂后,西黛爾第一眼看見的,竟然是小鎮中心那一座多層蠟像館,正泛著亮色的火光,從內而外,一層層在雨水里傾倒、融化的一幕。
她身前的蠟像面具男,也是當年日記中的畸形弟弟,在看見蠟像館在雨中坍塌、融化的那一刻,似乎在原地有些茫然的佇立了兩秒,隨后,便如同失控的野獸一樣,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不顧生命危險,猛然沖向雨水和火光交錯的、這座充滿了罪孽和血腥的蠟像館。
蠟像館中擺滿了人的尸體。
現在,這些尸體隨著蠟像館的坍塌,將一起被埋進蠟堆。
蠟像面具男沖進去,究竟是為了去當面質問自己的哥哥為何要欺騙自己,向他復仇;還是顧念多年情誼,想要去救人這些懸念,隨著男人身影消失在倒下的蠟像館里,已經無人知曉了。
西黛爾挑了挑眉,心情意外的有些復雜,她幽幽瞥了一眼蠟像館旁邊站著對峙的兩個宛如蠟堆里撈出的人,揚起一個笑,笑瞇瞇和兩人打招呼“好巧,我剛剛還想去找你們呢。”
“這不就見著了。”
貝爾奇驚喜地喊了一聲“姐”
查理“”他面色本便蒼白,現下愈發難看,小腿肚開始微微發抖。
兩人剛剛從蠟像館中逃出來,本來在蠟像館旁對峙,只是還沒互相說上幾句威脅的話,便看見一個臉上戴著蠟像面具、手持利器的男人氣勢洶洶的淌著水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