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殺了我。”齊樂人懷著激動的心情,對寧舟說出了唯一的生路。
圣潔的歌詠聲中,時間好像墜入了緩慢的深淵中,齊樂人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寧舟,她驀地睜大了眼,就好像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
“你聽我說。”興奮之中的齊樂人忘情地拉住了寧舟的手臂說道,“系統說每一次殺死女巫候選人,都可以獲得各項屬性的大幅提升,看清楚,是每一次,不是每一個,這或許就是它留給我們的一線生機。我的s技能可以連續讀檔三次,殺了我的話你就可以獲得三次的力量增幅,和葉俠很接近了”
手突然被寧舟甩開,齊樂人愕然地看著她,她那雙美麗的藍眼睛里盈滿了憤怒,那復雜的眼神一下次刺得齊樂人生疼,也刺醒了他。
他已經習慣用死亡的痛苦來換取活下去的可能,一次又一次的重復讀檔磨去了死亡本身的威嚴,就連痛苦也變得麻木,他習以為常地將它視作一種達成目的的手段,輕率地使用它、依賴它,有意無意地忘記了可能存在的風險。只要能最終活下去,死上一千次一萬次又怎么樣呢
他已經視作尋常的存檔讀檔,對寧舟來說,卻是活生生的殺戮,將手中的短劍刺入同伴的胸口,用同伴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來讓自己活下去,那種精神上的拷問遠比的痛苦可怕。
寧舟會是什么樣的心情呢渾身發冷的齊樂人竟不敢想下去。
如果一定要有人背負這種責任,就讓他來當那個人,他要保護她齊樂人對自己說。
“寧舟,你聽著,讓你殺我,不是為了讓你活下去,而是為了讓我們都活下去。用上s技能的時候,我基本是感覺不到痛苦的。”齊樂人毫不猶豫地說了謊,“如果不這么做,我們兩個都會死在這里。換個角度想,如果現在是你有這樣的技能,你也一定會讓我這么做的,對吧我想活下去,也想你活下去。”
“來吧,我已經存好檔了,只有半分鐘的時間。”齊樂人存了檔,挺胸站好,等待他人生中第一次,也許是唯一一次被他期待著的死亡。
寧舟靜靜地看著他,一如無數次她看向他的時候,那么安靜,那么美,可是這一次,她的平靜里滿滿的都是悲傷和掙扎,握在她手中的短刀在抖,哪怕手臂受傷的時候,她握刀的手都穩如磐石,可是這次,她的手在抖。
她上前一步,溫暖的左手蒙上了齊樂人的眼睛。
眼前頓時一片黑暗,齊樂人眨了眨眼,睫毛掃在了寧舟的手心上,帶來奇異溫情的觸感,他感到寧舟離他很近,近到已經沒有距離。
他突然有些害怕了,黑暗中他等待著那一刀到來,他希望這一刀快一點,至少得快過圣靈結界中愈合傷口的速度,倒計時已經數到了十九八他無聲地念著數字,直到嘴唇上傳來一抹溫熱柔軟的觸感,一個溫柔而突然的親吻就這么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齊樂人悚然一驚,詫異地想退開,可是身體卻被牢牢抱住,下一刻,一道寒意就這么從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臟。
這一刀太快太準,他幾乎沒來得及感覺到痛,就已經再次醒來。
他依舊是站在這里,寧舟也依舊站在那里,她看起來很平靜,也沒有解釋那個吻,只是用嘴型對他說閉上眼。
齊樂人閉上了眼。
嘴唇上似乎還留著不屬于他的溫度,他的心跳很快,可是靈魂卻是平靜的。如果說第一眼看到寧舟的時候,他對她的喜歡是仰望的憧憬,是對遙不可及的女神的向往,那么此時此刻,他終于可以和她并肩站在一起。他想保護她,哪怕他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可他還是想不惜一切地保護她。
哪怕真的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也愿意。
這一次他有所準備,當刀刃從前胸穿過,帶來冰冷死亡的一瞬間,他腦中浮光掠影地閃過了無數畫面,最后定格在了叢林篝火前,寧舟從樹上一躍而下,抬起臉看向他
那一瞬間,閃現在齊樂人心中的詞語,是命運。
這種超越了一切理性,拋棄了所有邏輯,玄而又玄的預感告訴他,這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命中注定的人。
第二次讀檔完畢,齊樂人腳下一軟,趔趄了半步,忘記了要閉上眼寧舟站在他面前,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冷漠得就像是兩人初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