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陳百七說過的話,十三歲的寧舟連個圣光治愈術都學不好,哪怕去了教廷也沒有學好神術
小時候的寧舟是什么樣子呢也許他也有和普通的孩子一樣的時候,在滿是夕陽籠罩的黃昏之鄉中自由快樂地成長直到瑪利亞去世。
齊樂人遲疑了一會兒,默默邁著步子走到了寧舟的身邊。瑪利亞的墓碑上沒有照片,除了一個名字什么都沒有,難以想象一個領域級的高手最后竟然悄然無聲地沉寂在這樣一個荒僻的教堂墓地中。
“她一直想回去。”寧舟突然說道。
從剛才起,齊樂人就在等寧舟說些什么,但沒想到寧舟會說起瑪利亞的愿望。
“回圣城嗎”他低聲問道。
寧舟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但她已經無法回去,也不敢回去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可是那份惆悵之情卻涌上了齊樂人的心頭,他已經基本可以確定,瑪利亞就是噩夢游戲中的那個從來沒有出現過姓名的圣修女。
圣城的結界崩潰后,教廷撤離了圣城,她留了下來,用了一種神秘的方法保護住了圣城中的子民現在齊樂人知道這種力量應該叫做“領域”,但當時游戲中并沒有對這個方法進行具象化的描述,而是將其形容為“圣修女的夢境”。
這位不愿放棄圣城的圣修女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被天神眷顧著的她用神賜的力量,將圣城中的所有的一切都拉入了自己的“夢境”中,夢境壓制住了肆虐的惡魔,讓它們無法再傷害人類,甚至連魔王都被這個夢境殺死,沉睡在了大教堂的深處。
但是這位圣修女最終卻自我崩潰了,她的夢境隨之死去無法再醒來,她的夢禁錮了人類,也禁錮了惡魔,甚至連那位第一次入侵人類世界的老魔王也一同被禁錮在了她的夢中。
也許連她自己的靈魂,也被遺忘在了那里。
殘存下來的行尸走肉,終于被時光所打敗,磋磨成了深埋在泥土下的骨骸。
可是齊樂人知道,直到死亡前的那一刻,她仍然想回去,親自結束自己創造的“夢境”,讓被困在夢境中的人回到現實中來,可是她已經虛弱太久了,十幾年來纏綿病榻,最終魂歸天國。
這一刻,齊樂人想為她,也為他做些什么
“你想回圣城去看看嗎”齊樂人問他。
寧舟無聲地點了點頭。
“那就交給我吧”齊樂人對他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似乎能夠幫得上寧舟是一件極其快樂的事情,事實也的確如此,“我恰好知道怎么去圣城的辦法,只要找到一樣東西就可以穿過籠罩在圣城外的那層迷霧,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圣城吧”
微風和睦,殘照繾綣,荒蕪的墓地中佇立的寧舟沒有問他是怎么知道穿過迷霧的辦法,也沒有問該怎么得到那件關鍵的道具,他只是點了點頭,甚至連懷疑都沒有。
他不該答應的,寧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每靠近一步,就是在走向深淵;多停留一秒,都是在飲鴆止渴。在他的心靈深處,她的模樣已經淡去了,可是他的樣子卻越來越鮮活,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就好像是彩色的畫筆,為他的輪廓填涂上了色彩,他快要從畫中走出來。
潛伏在靈魂中的惡魔用動人的話語引誘著他,令他彷徨,令他生疑,令他動搖,令他溺斃于罪惡之中。
神要他的信徒愛著自己的同類,無論是男人、女人、老人、幼兒,一視同仁。
神贊美愛情,祝福因為愛情而結合的情侶,可神不允許男人愛上男人,女人愛上女人。
人的愛不能超過主的愛。唯有主愛永恒。
所以他應該克制,應該遠離,可內心的渴望和向往卻不可抑制,就像是永無鄉那漫長的極夜之后,他和信徒們站在冰川上,迎著凜凜的寒風歌唱著圣詠,等待著極夜之后的第一縷陽光。那一刻內心深處的雀躍和向往,發自靈魂,無可抵擋。
他唯有對自己說這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