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弱也屏息凝神,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一個教,一個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在學習一門高深的功課。
“六爺,我跟你說,我那黑店來了一位有趣的客人,花重金買了一個金鑲玉,小姑娘笨得可愛天真”
來人爽朗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目瞪口呆看著太師椅的姑娘,還有姑娘背后的六爺,隨后他目光飄動,落到桌上。
噫。
好熟悉的樣子。
錦衣衛摸著下巴。
六爺不近女色,怎么有興致教一個姑娘玩這個情趣
莫非他終于想通了,想找個知冷知熱的對食
“啊”
般弱不經意抬頭,就掃到了一個讓她恨得咬牙切齒的面孔,“好哇你還有臉出現啊”
錦衣衛“”
般弱怒火熊熊燃燒,連儀態都顧不得了,直接爬上畫案,準備撲過去,擒拿這個敲詐了她五百兩的黑店老板,給他一記黑虎掏心,讓他明白美少女的錢是不能亂搞的
還錢
假一賠十
她的褙子后領鉆入一股涼氣,那纖長兩指挾著,輕觸著皮肉,身后的張六哥哥淡聲道,“誰叫你爬桌子的你大家閨秀的教養儀態呢你這般入宮,是嫌你爹爹的皮被人剝得不夠快么”
玉石清音,卻讓般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聽說這家伙有這剝皮督主的外號呢。
惹不起惹不起。
般弱乖乖轉過身,畫案有點高,她看著張夙生撐著臂,以為是來抱她下去的,便很自然的,擺出乳燕投懷的姿勢,軟軟一句認錯耳語,“六哥,我就是太生氣了,嬤嬤教的規矩,我其實都記得,你別老是想剝我爹爹的皮呀。”
她補充一句,“也別剝我的。”
般弱似小孩掛在他的身前,仿佛仍是當初那個粉雕玉砌、眼波明亮的女娃娃,等著大哥哥把她從樹上抱下來。他大她大三歲,也總是比她長得高,有力氣。
他這小青梅,怕高,膽兒小,卻偏偏喜歡爬到高處。
不屬于她的,也總喜歡攥在手里,貪心極了。
是這么一個矛盾的、可惡的又帶著三分得意的玩意兒。
他孩童時光最是煩她這個麻煩精兒,又不得不在大人談天說地時照看她,抱她下樹,背她過河,喂她喝水,像家長期望那樣,呵護著他的小青梅,未來的小妻子。
但兩人的情分早就盡了,盡在那一場冰冷的冬雪里。
她撐著傘,厭煩地說,“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你毀了我一生張澗月,你要是還有骨氣,你就別來找我了,我有大好人生,還想找個如意郎君呢,可不想被你拖累”
他挺記仇的,一直記到現在。
之所以沒收拾萬家,是時候未到,他犯不著因為一個前岳家而攤牌。哪里料到,小蠢貨不藏好,反而自己跳出來,跟潑皮無賴一樣,偏做些讓他生氣的事兒。以他的狹窄心胸,他今天就該把她玩死在書房里,那金鑲玉就是她的口中葬玉。
皮一剝,席子一蓋,誰知道吏部侍郎的掌上明珠,他的貪慕榮華富貴的、翻臉不認人的前未婚妻,萬分痛苦死在他的手里。
當他已惡意安排好她的死法。
她怎么能把他當成菩薩大哥哥,點他眉間朱砂痣,向他要抱呢
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