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弱本來就是理直氣壯的性子,沒理她也能扭成歪理,但她遇上了一個又純又直的家伙,往往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姑奶奶沒脾氣了,“我那是口嗨口嗨真的來一堆我會掛掉的好嘛”
“呸。”
小夢捏她的嘴,認真道,“童言無忌,大風呼呼刮去。”
指腹是軟軟濕濕的,他不禁低頭,細細詳看。
原來這就是少年女子的紅唇白齒。
真好看。
他的班班當是十萬大山里最好看的妖精。
般弱被他摸得毛毛的,打掉他的手,“干嘛呀,怪嚇人的。”
小夢雀躍道,“先前我雙目失明,不曾見你模樣,想惦記著你,也是一團模模糊糊的影子,總是看不清,如今可好了,我能看見了,知你的發是黑玉玦,你的眼是水銀沁,你的唇是黃符化開的朱砂”
般弱更毛了。
這咋像形容一具千年女尸呢
她忍不住喊停,“你能不能來點陽間的活兒。”
小夢愣了瞬間,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愧疚低下頭,“我我一直都在此地,不知陽間年歲。”他又牽她袖子,長睫毛似墨扇拂動,微微發顫,藏著不安,“班班,你莫要生氣,我只是方醒,不太懂得如今的時興。”
般弱“”
說話就說話,你哭甚么
“我沒怪你呀。”般弱親他睫毛,“都當天子了,怎么還這么愛哭呢。”
她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就洪水開了匣。
冥司天子又是血淚簌簌而落。
他抱著她,斷斷續續地嗚咽,“班班班班河水好冷好黑我什么都看不見誰也沒來找我我害怕,可是,可是,我要贖罪,誰也不能說,便制了一個又一個的地府娃娃來陪我,你來那日,我怕你忘了,又怕你不來找我頑”
般弱敲他腦袋,“你既知道是我,怎不讓小崔找我呢”
崔府君跟她的交集其實不多,對方非常矜持,明明對她有好感,卻跟個鋸嘴葫蘆似的。般弱呢,她又不是那種霸王強上弓的,倆人就一直不咸不淡地處著。
“我”他張了張嘴,泄氣般回,“我被蟲子咬了,很丑,你定不中意我這鬼模樣。”
他雖沒了記憶,卻也在冥冥之中在意自己的容貌。
“我記不起多少,還怕認錯人。”
般弱簡直拿這個愛哭又慫的小鬼城沒轍。
“你快莫哭了,你瞧瞧,你給我弄濕了兩條袖子”小妖精恐嚇他,“你這眼淚再弄得我一身糊糊,我便不同你合床了,你要知道,我九重天遍地都是前世情郎,我任挑一個不愛哭的綽綽有余”
小夢惶急,連忙環住她的肩,“班班,不要,我不要哭了,我不哭,你同我好,你答應過我,你要同我好,你都是大妖了,不能說話不算數啊。”說著,笨拙替自己寬衣解帶,撅起小,沒有章法胡亂親了她一通。
待到坦誠相見,他極為不好意思,跪在她身邊,低下頭顱,只敢看她左耳邊飛舞盤旋的命命鳥。
見她歡喜,小夢壯起小狗膽,往前送了送活蹦亂跳的小血蛟,“我這個給你頑吧。”
般弱蔫壞,故意捉弄他,“壞了怎么辦”
小夢啊了一聲,他用他為數不多的記憶費勁想了想,“去整形,縫個新的”
聽說如今新舊合流,地府外出的多了,也帶回了一些人間的趣聞,鬼魂大多都愛美的,說起整形醫院都滔滔不絕,想來那地方神通廣大。
般弱“”
你哪來這么新潮的觀念
昏禮過后,冥府如常運作。
般弱不管出不出門,頭上,手上,衣袖里,裙擺旁,不是插滿了彼岸花,就是貼滿了金銀幣。
關鍵是她還不知道是哪個狗崽子干的
般弱怒氣沖沖找正主算賬,“你能不能管管他們天天來騷擾我”
她有一回從棺材里醒來,頭腳都戴著花圈,臉部覆著紙錢,簡直是窒息到要當場搶救的地步雖然她知道這是地府,鬼魂表達愛的方式跟人間不一樣,但再來幾次,她真的會被原地送走啊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