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難堪、不知所措。
他冷卻了。
蘇允臉龐的紅潤褪了個干干凈凈。
他的指尖在顫,神經在不安,世界在崩潰。
曖昧昏黃的燈光下,年輕男人嘴唇哆嗦了一下,黑眸里慢慢溢出了一片銀亮,濕潤的,憂郁的,他生澀咬著字眼,“你以為我只想睡你”
般弱歪了個頭,似乎在說“啊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啊。
蘇允想吼她,偏偏嗓子沙啞,像是被最鋒利的刀刃刮了一遍又一遍。
他終于發覺了兩人的不同。
她那么熟練,那么成熟,富有魅力,在感情的世界里嬉笑怒罵,游刃有余。
天真的是他,莽撞的是他,止步不前的,也是他。
他忽然有了恐怖的猜想,在這十年,她從青澀到完美,受到了多少前任的影響“唯一”這個概念,是否從頭到尾,套中的
只有他一個或許是他有些卑微,根本不敢奢求她的全部,只想占一些余地,不太狼狽地活在她心頭。
蘇允的心蜷縮起來。
他很難過。
胸口說不出的悶,一陣陣的疼。
她出國之后,他陷入無以復加的悔恨之中,他恨自己欠缺浪漫,欠缺溫柔,于是他看書,看漫畫,看電視劇,觀察周圍年輕的男孩子是怎么呵護女孩子的。
他學了很多的套路,撩人的技巧。
可還是比不上她。
比不上。
他念舊的厚度,比不上她貪玩的薄情。
三千六百多個深夜,他用回憶取悅自己。
可她呢
她在別的男孩子懷里是哭了還是笑了
她是否會想過他們親手布置的房子是否會想過他們冬天一起去滑雪的約定是否會在下雨的時候偶爾想起他
他很茫然,這一切的問題,他不知道答案。
他愛她。
可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歡他。
愛與喜歡,從來都不是一個等級的重量。
他恐懼答案。
恐懼他掏心掏肺的唯一,只不過是對方的千萬分之一。
希望打碎之后再粘起來的,那不是希望,而是絕望。
蘇允渾身涼得直冒冷氣。
“我要回去了”
在前臺迷惑的目光中,蘇允僵硬著肩膀,轉身邁開長腿。
是的,他要回去了,回去那個窩,那里有她洗得發白的草莓色被子,有她用過的牙刷杯子同款,一切是雙人份的,偽裝她還在的樣子。他失眠太久,早已習慣在前女友的氣味中入睡。
般弱去拉他的手,全是冷汗。
蘇允頭一回甩開了她。
他宛如囚籠猛獸,紅著眼睛沖她發火。
“別碰我”
見她被自己吼懵了,蘇允的胃部也猛地絞痛起來,他咬著牙,一步步走出去。
對,就這樣,別碰我,別拉我,也別讓我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