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小姐們大驚失色,紛紛大嚷著踹死人了。
下一刻,他們也接連遭殃。
各處廂房陸續亮起了燈。
而等各房太太披衣去看,那邊早就完事兒了。
長孫周璨就靠在那扇紅漆門上,雪白襯衫松松垮垮掛在腰間,皮帶也沒系,赤著腳背,一副紈绔浪蕩貴公子的模樣。他伸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跡,很沒誠意道,“對不起,我們賞花的動靜大了點,沒打擾嬸嬸們休息吧”
這何止是“賞花的動靜大了點”
簡直是大型災難現場
這片地兒如同臺風肆虐過境,地上摔碎了不少仙人掌盆栽,少爺小姐們被周璨扔進刺堆里,跑得越厲害的那個,光顧得最頻繁,整個胳膊全是劃痕。
他們身驕肉貴,哪里受得了這點疼,一個個鬼哭狼嚎,撲到大人的懷里打起小報告。
周璨冷嗤一聲,還是小孩子呢,他沒有父母護持都活過來了,這群泡在蜜罐里的家伙,怎么斗得過他。以前是仗著人多,仗著他病弱,現在還玩那一套,會不會太小兒科了
各房太太臉色慍怒,欲要興師問罪。
周璨卻彎下腰,輕松拎起那箱子,拋物線般扔到他們面前。
一疊紙錢溢出。
“各位,有句話叫小人報仇,十年未晚,你們最好使把勁兒,趁早把我弄下臺,不然我一上去”
周仙奴粲然一笑。
“會忍不住想要拔草的呢。”
內院鬧了這么大的紛亂,周老爺子卻沒有出面。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
江山換代,新舊更替。
眾人吃了悶虧,卻只能噤若寒蟬。
周璨回房,還想繼續方才的旖旎舊夢,被般弱拍了開,“全是血,別挨我。”
他以一敵七,受了點輕傷,背后被仙人掌的刺兒撓傷,通紅一片,猙獰駭人。般弱檢查了遍,拔出小刺,又抹了香油,表情相當憂愁。
周璨安撫她,“我沒事兒,這點小傷算不了什么。”
般弱嘆了口氣,“我擔心的是,你的美背不能營業了,好多代言就接不了。”
這接不了,就意味著大把的鈔票飛了。
周璨也笑,“接不了就接不了,有主人士,是得保護點自己的身子。”
又過一兩天,周族祖宅徹底熱鬧起來。
在外工作的男人們陸續回來,包括周璨的父母。
其中般弱受到了最多的關注,人們目光驚奇,似乎想象不出周家主母的擔子會落在她的纖瘦肩頭。
藍女士憋著悶氣,但在這種箭在弦上的情形里,她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了,大房的面子不能丟。
很快,趙家過來討說法。
趙小姐是個裊娜美人,上來就跟藍女士問好,毫無芥蒂的樣子弄得人愧疚又尷尬。
般弱嘖嘖稱奇,這趙小姐不簡單啊,一看就是抓住了未來婆婆的心,不像她,把優雅的藍女士懟得鼻孔都粗大了三分。
對方恨不得宰了她。
然而現在拿主意的是她兒子。
“你們要說法要什么說法”周璨淡笑,“有句話叫,死者為大。我呢,尊重你們趙家,也很少過問那件事。但是,現在我卻想要問一問了,是誰把我的行程泄露出去我要去魚巷,要去翁頭路,要經過大片的蘆葦蕩,這些細節,我只跟趙平安說過。”
“可是那些綁匪,怎么偏偏就對這些細節了若指掌,讓我逃無可逃呢”
趙家被問得狼狽。
趙夫人有些著急,給藍女士遞了個眼神。
而藍女士還沒開口,就被周璨堵了回去。
“說起來,我母親跟趙夫人是手帕交,看在趙夫人的情面上,前年借了好大一筆款出去。”
周璨笑笑,“那款項并不是母親的私款,走得也是周家的賬,您瞧著什么時候,一并付清了呢這周家未來到底是要我來做主的,我年紀雖小,份量雖輕,也知道不能縱容母親胡鬧的,讓大家見笑了。”
一頓拿捏的話,說得藍女士面皮漲紅,氣氛驟然陷入冰點。
周璨不給趙家面子,也不給自家面子,看似公平,端得是冷血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