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金的酒液順著發梢滴落,浸透衣領。
他低著頭,神色晦暗。
周圍的人被這一變故驚得愣在原地。
般弱偏頭,跟柏少說,“我先回去,他要是再發瘋,不用打電話給我”
半空揚起的手被他緊箍著。
林星野發出急促的、含混的、又略帶撕裂的音節。
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顫抖的聲音,沙啞著說,“我不發瘋了,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家,你,你別生氣,行不行”
因為不是喜歡的人,所以他的所作所為,只是對方眼里的“無理取鬧”,她不知道他的煎熬,也不在乎他的驕傲和尊嚴被踩在腳底。
就像是這次,她明明是自己的女朋友,卻為另一個男人扶靈,讓他在圈子里受盡嘲笑。
他們是“神仙愛情”,他只是無足輕重的存在。
他忍耐著,拼命忍耐著,以為這條黑暗隧道的盡頭會有出口。
沒有。
活人怎么爭得過死人。
他死了,成了她心里的完美無缺的白月光。
而他還活著,一身毛病地活著,還有著孩子般的擰巴脾氣,惹她生氣,惹她厭煩,總是害怕,會不會有一天,他一無所有,沒有價值,就會被她當成垃圾一樣處理掉他攥緊她的指節,一米九零的高大身軀在她面前幼犬般蜷縮著,“我跟你回去。”
般弱的腳步頓了頓,“有紙巾嗎”
“啊”
柏少懵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恭敬道,“我給您找找。”
一分鐘后,紙巾準時送達。
般弱抽出一疊,擦著對方的臉龐,酒液是冰的,而觸感竟是溫熱的。
他甚至在她伸手拭擦的時候,身體微微瑟縮。
“回去了。”
般弱牽著他的手走過人群。
林星野貪婪地注視著她的后頸。
那馬尾甩得飛揚,就像是每一個升國旗的日子。
他排在男生隊伍的末尾,又隔著一排排的隊伍,不經意捕捉到她馬尾的運動軌跡。
那時的少年還不知情場險惡,他的校服松松垮垮搭著,雙手插兜,舌尖抵著一枚柑橘壓片糖,散漫地來回顛動,那一眼的風景,也如這糖片的甜度,微甜,微酸,又不起眼,他從未想過日后會跟這個人糾纏至死。
十七歲,風華正茂的少年有著充沛蓬勃的體力,悍勇不畏的野心,目光所及,盡是繁花遍野光明坦途。
僅是八年,他就作繭自縛,把自己困在這狹窄不見光明的暗河。
如果,如果他早知道會有今天這慘烈下場
他絕對不去多看那致命的一眼。
“到了,下車。”
般弱解開安全帶,見人還愣著,推了他一把。
林星野跟在她后邊,沉默進了客廳。
他先是洗了澡。
浴室里放著兩人的洗浴用品,她一貫是蜜桃味的沐浴露,香氛濃烈,他之前一直無比嫌棄,覺得這款沐浴露簡直甜膩得嚇人,聞著就嗆鼻,能把人熏死過去。后來讀了光華,他跟一群男生去買日用品,鬼使神差要了這個牌子,被全宿舍男生質疑他的男人品味。
他絕不承認那是嫉妒。
他們宿舍有一個男生去雙航大學比賽,回來就跟他們說,雙航有個學霸是行走的狗糧制造機,因為太喜歡女朋友了,所以跟她用了同一款蜜桃味沐浴露。
此事在學神圈子里傳為笑談。
他卻失眠了一整夜。
林星野推開浴室的門,白霧涌出,他的視線從模糊變得清晰。
那家伙正盤腿坐在沙發上,小鏡子照著嘴巴。
般弱指尖按了一下自己的唇角,不禁嘶叫一聲。
耍帥一時爽,事后腸子青。
“誰讓你非要用嘴去咬。”后頭響起一道男聲,隨后沙發塌陷一角,桃味香氣侵襲感官,“讓我看看。”
般弱瞪直眼,“你又偷用我的沐浴露了你一個大男人,嘶,輕點”
他手指摁住她的傷口。
眸色由淡轉深。
整個面孔覆了下來,柔軟溫熱的舌尖輕輕勾勒她的唇形,血絲也被他挾裹著吞咽下去。不同以往的莽撞沖動,他刻意放緩進度或者說,他有意模仿著其他人的風格,像是月光沒入樹梢,溫柔地、令人沉淪地親吻她。
而般弱被親得毛毛的。
她總感覺是倪佳明在親她
她雙手撐在他的胸膛,驚疑不定,“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