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仁左右看了看,心中卻是另有一番念頭:這青年學子一多,周圍的伎館青樓卻也跟著發達起來,可真的是會做生意……
此時正是春闈前夕,各地貢生一早便到此入住,隨處可見一手拿著經卷、另一手背在身后,搖頭晃腦地讀書的學子,至于三五成群、高談闊論的就更引人注目了。
走走拐拐,眼前豁然開朗,露出一處雅致的園林,曲水流觴,春天還未到,但這里卻有了春天的氣息。
“鄙人陜西潼關周岳周高仁……”高仁遞上了帖子,門童引進。
這些天,他也參加了幾場文會,不動聲色的便將周興亡之名打了出去。
然后又做了幾首不上不下的詩詞,聚會的等級自然也越來越高。
要搬運詩詞,不是隨便抄兩首,然后滿大街張貼。
而是要參加文會,應景而作,眾人相互拍馬屁,即便做不出千古名作,名聲也是能慢慢積累的。
若是寫出佳作,那么更是如虎添翼,一飛沖天。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文人的事,自然要相互鼓吹。
屋外風冷刺骨,屋內猶如陽春,十來個或老、或少的文人相談甚歡。
看到高仁被小廝領了進來,一個三十歲留著短須的中年人站起身來,說道:“我來給各位介紹,這位是陜西舉人周岳,各位或許不熟悉,我說一名大家一定聽說過,周興亡,寫潼關懷古的那位,此詞必然千古流芳……”
“伯紀兄謬贊了。”高仁這些天認識了一些文人,但這個三十歲的中年人卻是最大的收獲。
伯紀,是字,他姓李,名綱。
“原來是寫出‘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周興亡,老夫周邦彥……”一個長得頗帥的老頭朝著高仁拱拱手,并自我介紹。
“原來是清真居士!”
這家伙可了不得,野史記載,宋徽宗與李師師相會的時候,他就在床底下。
還用一首詞寫了那晚的場景……嘖嘖,千古第一人啊!
“武將之流,也配與我等同坐?”一道冷冷的聲音出現。
嗯?!
你這么牛逼!
老子干你女良了啊!
“我叫蔡絳,你父是教頭出身,你怎么不去練槍棒,改舞文弄墨作甚!”
如果不是自己現在虛得很,如果有了“龍蛇”時候的實力,現在一巴掌便拍爛你的嘴,有個宰相爹了不起啊!
剛要說話,周邦彥使了個眼色,然后立刻便是輕咳兩聲,打圓場道:“今日不談朝政,也不論出身,我們只聊詩詞。前些日子剛過驚蟄,算算時間,不久大雁便要北歸了。諸君知我提舉大晟府(最高音樂機關),負責譜制詞曲,供奉朝廷,官家命我填一首大雁詞,老夫苦思多天,毫無思緒。諸君可能為我解憂?”
“大雁詞?”
“諸君若是做出上佳的詞作,老夫必呈給官家……蔡季子有文才,何不作一首?”
轉移話題,周邦彥此番作為,卻是也是不忍高仁與蔡絳起沖突。
有個宰相爹,真的了不起。
本來這樣的聚會哪會請他,只是不請也不行啊!
高仁心中冷笑,在蔡京頭上畫了個血色的大×,但嘴角卻是露出一抹淺笑,這“大雁詞”豈不是為自己量身打造的?
“說到大雁,我倒是想起去年秋遇到的一件小事,不知能否為清真居士解憂?”
“哦,高仁已經有所得?”周邦彥眼前一亮,能做出“潼關懷古”這樣的名篇,自然不會信口開河。
見高仁成竹在胸,李綱伸手挽袖,主動開始碾墨。
這幾次接觸,他知道高仁有大學問,即便這樣會得罪蔡絳,他也遵從本心做了。
拿起毛筆,舔了舔墨。
沉思片刻,落筆。
【摸魚兒?雁丘詞】
【政和三年秋,偶遇捕雁者云:“今旦獲一雁,殺之矣。其脫網者悲鳴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予因買得之,葬之黃河之畔,壘石為識,號曰“雁丘”。】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