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車安穩停在破舊的小區樓下,梁玉覷一眼后座上沉默了一路的姜攬月,又看一眼一側的江望星,咳一聲“那個,到了。”
姜攬月似乎回過了神,抿唇說了句謝謝,打開車門下了車。
江望星無聲望過來。
兩個人短促地對視一眼,姜攬月很快避開視線,一言不發匆匆朝著家里的方向上樓了。
等人的背影消失,梁玉才低聲問“看著不對啊,昨晚欺負他了”
江望星沒有回答,望向車窗外“他見了江逐。”
他并不想回答上一個問題,梁玉識趣地沒有追問,打開窗,點了根煙“沒察覺什么吧姜攬月腦子挺聰明的。”
車窗外擺在外面的小吃攤,裊裊冒著熱氣,店主夫妻倆正忙里忙外地收拾東西。
江望星平靜看著,一言不發。
梁玉意外地看他一眼,慢吞吞伸手磕了煙灰,說道“要我說,如果非要在江政的兒子里找出一個人和姜攬月訂婚的話,除了你,你那倒霉哥哥江逐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見他冷冰冰地抬眼望過來,梁玉立即舉了下手“別看我,當初江一濤故意把你和姜攬月交換,把你這個江氏私生子光明正大地養在a市,是為了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江望星只有沉默。
梁玉又嘖一聲“要說這江一濤也算個狠人。要不是因為狠心拿親生兒子換了這條路,哪能從江政手里討來這么多資源,在a市立足。”
江望星的目光冷了下去,終于開口“遲早都是要還回去的。”
“可不嗎。”梁玉偏開臉呼了口煙,“他一心想讓姜攬月和你訂婚,想要綁上s市的圈子,真是做他媽的彌天大夢。”
他說著,又忽然想起什么“對了,姜攬月現在是不是還不知道他以后要和你們三兄弟里面的一個訂婚”
江望星眸色沉沉“現在還不到時機。”
梁玉意外地扭頭看過來,可看清他的表情時,腦子里卻電光火石般閃過什么“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對方眼睫一動,沒有出聲。
但他的不回答已經是回答,梁玉一邊意料之中地吃驚,一邊又感到棘手。
他有些頭疼地慢慢道“望星,你可別忘了江一濤的謀算。你要是真喜歡上姜攬月,不就是把自己的弱點交回別人手里了嗎”
“要是只有一個江一濤也就算了,江政呢你被他控制了這么多年,如果”
“好了。”江望星冷聲打斷他,抬起眼看向舊樓房,“我知道該怎么做。”
你最好是。
梁玉被噎得腹誹了一句,他抽了兩口煙,這才望向街道上已經枯葉滿地的深冬,嘆口氣“都快過年了啊。”
江望星沉默了很久,才低聲開口“我昨晚見了江政。”
“怎么說”
“半個月之后回a市。”
梁玉知道他說的“回”是什么意思,吸一口氣“終于到了這么一天。”
藝考就在半個月后。
這段時間里,姜攬月直接和班主任撒謊請了病假,躲在家里一心畫畫。
姜母雖然對他每天都不去學校有所懷疑,卻又想著他成績比較差,恐怕就算去高考也上不了大學,所以并沒有多問什么,只叮囑他自己在家記得好好吃飯。
姜攬月應了,卻沒有照做。
他畫起畫來幾乎是廢寢忘食不吃不喝,常常是餓到胃疼了才有察覺,爬起來去煮個方便面甚至拿面包敷衍幾口就算吃過了。
這種吃法下來,幾天人就瘦了一圈。
而這段時間里,江望星每天都是在姜攬月熟睡時悄無聲息出門,深夜里才披著一身寒氣回來,作息幾乎與他完全錯開。
姜攬月也刻意避開他,于是從a市畫展回來的那天起,兩人說過的話幾乎屈指可數。
這樣的冷漠一直持續到某天夜里,姜攬月兩天沒有吃飯低血糖暈倒在了畫架前。
醒來的時候卻靠在一個溫熱的懷里,耳邊有人低聲喊著他的名字。
直到被喂下一碗溫熱的甜水,他的眼睫才顫著動了動,茫然睜開眼“怎么了”
江望星握著他肩膀的手指緊了下,垂眼盯過來“多久沒吃東西了”
姜攬月的肚子咕嚕一聲,他張張口,沒有說話。
又像是想起什么般,猛地彈起身扭頭看向一側的畫,見它完好無損這才松口氣。
江望星一言不發,冷冰冰地看著他。
姜攬月這才遲疑地抬起頭,看一眼面前的人“你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