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姑姑臉色冷沉,儼然心中惱怒,可她素來端著,又有今日的事情在前,自是不敢也不當眾與靈兒難堪,再落得一個比王妃架子還大的罪名,今日的那些事兒怕是也傳出了風聲出去,還不知道會傳成什么呢。
她只能咬碎了銀牙往肚子里咽,肅容道“既然王妃不肯見,那煩請姑娘與王妃說一聲,奴婢明日一早再帶人來。”
靈兒清秀的面容一沉,眼神凌厲“姑姑好歹是在侯府經過調教并且在宮中多年的老人,怎的都不如奴婢這一個野丫頭懂規矩什么叫不肯見奴婢剛才說了,王妃是勞累了一日需要好好休息,沒有多余精力再見姑姑與這么些人,姑姑這么說,倒是顯得王妃刻薄了。”
瑛姑姑不成想,葉歡顏一個小庶女心機深沉不好對付便罷了,身邊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竟然也這般棘手,一番話駁過來,倒叫她一時間愈發下不來臺,接連兩次被這主仆鬧得在眾人面前沒臉,讓她不由得心中恨極,臉色都繃不住了。
瑛姑姑心口劇烈起伏一陣兒,她壓著怒意苦笑嘆息“姑娘好凌厲的嘴巴,我不過是一時失言,本是沒這個意思的,倒讓姑娘挑出錯處來了。”
靈兒笑的不達眼底“姑姑沒有這個意思就好,可不管有沒有,還是謹言慎行的好,可要明白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么多人都在呢,傳出去豈非讓王妃落得一個刻薄作踐下人的名聲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自己不出錯,旁人想挑也挑不出錯來,奴婢是王妃的人,自是聽不得任何對王妃不利的言論”
瑛姑姑瞇眼打量著眼前的丫頭,明明只有十六歲,從小伺候葉歡顏這么一個自幼就被冷落欺凌的主子,卻通體一派大家世族精心培養的大丫鬟氣勢,謙卑難掩傲氣,禮儀得體能言善道,絲毫不亞于今日葉歡顏在她面前的表現,實在是耐人尋味,不過,主子藏得深,有這么一個丫鬟也不算奇怪,到底是她看走眼了。
可她既然帶了人來,自然不想怎么來怎么去,淡笑道“既如此,那奴婢就不打擾王妃了,不過先前的人都撤走了,王妃的院子不好少了人伺候,我先留一些人在著先伺候著,姑娘是王妃的人,想是對王妃喜好性情非常了解,不如姑娘姑且看一眼挑幾個吧。”
靈兒一副油鹽不進的沉肅臉色“王妃只讓奴婢就出來請姑姑帶人回去,不曾叫奴婢替她挑人掌眼,所以再了解王妃,奴婢也不敢擅自僭越,可不像有些人,仗著主子寵信就忘形僭越奴大欺主,擅自揣測主子的意思肆意妄為,所以姑姑的提議就免了吧。”
瑛姑姑“”
她自小伺候先皇后,不管是在何家還是在宮里,都從未聽過一句重話,后來照顧晟王殿下有功,誰對她不是客客氣氣恭恭敬敬,連晟王生氣了也都不會當面說她一個字的重話,就像今日,可如今,葉歡顏是王妃便罷了,這一個賤婢,也敢如此接連諷刺擠兌給她氣受
一時間,瑛姑姑氣的都快岔氣了,陰狠的目光死死盯著靈兒,強忍著撕了靈兒這張可憎嘴臉的沖動,她到底素來沉穩,什么大風大浪都見過了,自然沒什么不能忍,壓下怒火,遂強行扯出一抹笑“姑娘說的嚴重了,我也不過是怕王妃身邊無人伺候才想著先留下些人先伺候著,姑娘不至于這般言辭過甚,堵得人都不敢說話了。”
靈兒似乎沒聽到她后面的話,只道“王妃又不是沒有陪嫁的人,再不濟也有我跟小葵兩個自幼伺候的,不至于無人伺候的地步,難道在姑姑眼里,只有王府的人是人,我們這些葉家來的都不是人”
瑛姑姑噎住,竟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靈兒雙手交疊于腹前,盈盈屈膝一拜,淡淡道“姑姑若是沒別的事,就先回去吧,奴婢還得伺候王妃用膳,就不奉陪了。”
說完,毫不猶豫的轉身回了里面,干脆利落,不帶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