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溪穿著雨衣,看著三個叔離開,這才不好意思地跟林叔道歉“昨晚我事情太多,忘記給林叔你安排住處,真是抱歉。”
林承漢看向大海,搖搖頭。
“沒關系,我不在意這個,相比睡在陸地上,我更習慣待在船里。”
以海為伴,以舟為家,這是他的人生。
聞溪其實心里對林承漢十分好奇,這中好奇在沒找到家人之前還能掩蓋得住,然而現在她心愿達成,又覺得有話直接問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她道“林叔,你跟著我是為什么我能感覺到你有某中目的,不單純是為了生存。”
聽見她的話,沒想到林承漢竟輕笑出聲,他轉頭直白承認“沒想到被你看出來了。”
聞溪等著他回答。
“那就跟你說說我的故事,聽完我的故事也許不用我告訴你,你會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嗯。”
“事情要從我高中畢業當上水手說起,那時十九歲吧跟你們幾個年輕人差不多大的年紀。當時上第一條船沒選好,那是一艘運木材的船,至今業內都流傳兩別上,一是別上木材船,二是別上福省人的船,而我正好兩條都踩雷。”
“為什么說福省的船別上,因為一般福省的船上面人沆瀣一氣,像我上的那條船,從大副二副還有水頭都是穿一條褲子的,勢利眼還喜歡壓迫新人,當時我新人沒適應上船,暈船,干了本職工作就想躺艙里,水頭卻總讓我干些不在本職內的累活苦活,因為這樣他可以拿錢。”
“為了晉升,對此我也盡量忍著,直到那天輪船靠岸,木材運上船,水頭讓我上去搬運木材,當時變故悄無聲息,吊木材的司機失誤一摞木材滾落壓在我身上,還記得當時我的腿骨發出碎裂的聲響,幸好倒下的位置不錯身邊有個柱子擋住木材,否則我整個人可能當場被碾過去,必死無疑。”
“雪上加霜的是船靠岸地點是在非州,當地鬧埃博拉病毒船長不敢停,我受傷也就得不到救治,大海航行時,手機更沒信號,當時我就想,這群人會不會趁我與世隔絕時在大海上把我扔下,這樣可以省下巨額賠償。”
聽故事正入迷的聞溪不禁跟著揪起心來,世態炎涼,誰說沒有這中可能呢
“不過也還好,他們沒有那么喪心病狂,只不過給我找醫療的地方十分落后,丟下一筆很少的賠償金跑了。”
他語氣平平淡淡,顯然如今并沒有為此感到氣憤難過,“療傷地是個小島,我在診所里住著,語言不通,生病的疼痛以及對當地醫療的不信任,讓我情緒格外暴躁并且不安,晚上睡覺都睡不好,生怕有人搶走我的賠償金,這樣我可能連回國都變得困難。”
“我甚至比在輪船上還要惶恐無助,很想回家,好在那時,一位在當地小島做義診的醫生耐心安撫了我。”
這醫生就是他的愛人。
聽到這里,聞溪心想果然鐵漢的克星都是柔情似水的姑娘,接下來她聽林承漢簡述他和心上姑娘在異地他鄉相戀的故事,可惜結局不怎么好,他要回國,她要做無國界的醫生,兩人分開。
“她的志向一向遠大,我束縛不了她,便安靜地等,等到她走累了我再給她庇護的港灣,攜手老去也挺好。”
“可惜天災來了。”他沒來得及去找她。
聞溪張大嘴巴“所以,林叔你想漂洋過海去找心愛的人”
林承漢平淡反問“你們幾個孩子都能努力找到回家的路,我就不行”
那能一樣嗎聞溪都想跟他掰扯幾百公里跟幾萬公里可不是一個概念,然而看林叔的樣子,顯然他清楚。
仿佛只要世界還未崩塌,他還活著,他便一定會去找她。
聞溪怔怔難言,她感到一股深沉的愛,給人巨大震撼。
良久后她才道“所以林叔你想要什么呢那艘船嗎還是防護罩”
“只有船和防護罩才能護著我渡過大海。”林承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