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都說了是理想狀態,那就肯定是沒辦法達到的,畢竟廠子里的零件生產出來,并不是樣樣配套的,總會缺那么一兩個,而廠子里這邊兒是有生產任務的,如果到期交不出貨物,對廠子造成的損失會更大。
“方廠長想得太簡單了,我們難道不知道零件要原裝配套的才好嗎要是能有原裝零件,我們瘋了才會去把那些不合適的零件改裝成合適的零件,這得花費多少心思才成”
蔡志友氣得不輕,他覺得方正業做事兒實在是太想當然了,很多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廠子要準時交貨,他們的生產任務非常重,可是偏偏零件的損耗率非常高,很多時候他們是逼不得已才使用不配套的零件。
為了將不合適的零件改裝成能合用的,他們花費了多少的心思,結果方正業一句話,就把他們過去的努力全都否認了。
他那意思,仿佛他們這些老師傅是故意不用好零件,故意用那些差的零件,故意想要發動機出問題一般,但凡有一點辦法,他們何至于絞經腦汁想辦法那些零件手工制作出來有多困難為了能將不合適的零件變成合適的,他熬夜去打磨一個小小的螺絲那是家常變法,有時候為了能確保合用,他雕琢的時候眼睛都快瞎了,卻還是不敢眨眼睛,生怕一眨眼睛,手一抖剛弄出來的零件就廢了。
想到自己過去為了打磨出合適零件費的那些心思,蔡志友就覺得可笑,倘若不是因為他們這些老師傅一個個打磨出來合適的零件,生產任務根本沒法子完成,封工哪里能發展到如今這個規模
現在封工發展起來了,方正業坐上了副廠長的位置,現在倒是開始挑三揀四了起來,他正是好得很啊。
“師傅,你沒事兒吧你別生氣,為了這種事情不值當的,師傅,師傅”
劉大千眼見著蔡志友的臉色不對勁兒,急忙開口安撫起蔡志友的情緒來,過了好一會兒后,蔡志友終于恢復了過來,只是他的臉色依舊難看的嚇人。
“大千,我最近幾天是不打算回去了,要是方廠長真覺得廠房里不需要我們這些老家伙,那我們也沒有必要再回去了,畢竟現在跟過去不一樣了,一切都有機器,不需要我們這些老家伙了,我要是回去繼續討人嫌,那又有什么意思”
劉大千聽到蔡志友這么說,立馬就慌了神,他急忙說道“師傅,你可不能這么說,方廠長他沒在廠房里干過,他不清楚這些事情的,其實方廠長也沒有惡意的,他就是,就是鬧不清楚生產線上的事兒,廠房里要是沒你們這些老師傅,靠我們這些新人能頂啥用師傅,你可千萬別不回去。”
雖然劉大千算是個很有天賦的徒弟了,但是他覺得自己和蔡志友相比較起來還是差得遠了,要是蔡志友真不回去了,那接下來萬一有他們解決不了的事情,那可咋辦
只是蔡志友被氣得不輕,現在已經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無論劉大千如何勸,他都不松口,最后蔡志友對著劉大千說道“大千,謝謝你今兒過來跟師傅說這些,你的這份心我記下了,以后咱們師徒要是有緣分,那就還在同一個廠房里工作,要是沒有緣分,那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之后,蔡志友沒有跟劉大千再說些什么,直接將他送出門去。
蔡鵬程發現劉大千來過之后,蔡志友的情緒變得比之前更差了,便問他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蔡志友什么都沒有說,蔡鵬程的心里總是有些不太得勁兒,可是蔡志友啥都不對他說,他就算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兒,也無從得知。
幾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到了禮拜一的時候,廠子里的公告欄上突然張貼了一個處罰通知,上面清清楚楚地寫明了蔡志友杜月超等人公然違反安全生產規范,險些給廠子帶來巨大損失,之后又拒不悔改,現將蔡志友杜月超等人調離生產線
這消息就如同平地扔了一顆炸雷似的,瞬間將人給炸得人仰馬翻。
要知道蔡志友他們都是廠子里的老師傅了,現在竟然從生產線上調到其他清閑崗位上去了,那工資可跟之前的工資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這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廠子,蔡志友也知道了這件事情。
當知道自己被調到后勤部之后,蔡志友拿著杯子的手一松,白瓷茶杯重重地摔落在地上,飛濺的碎片在他腳腕上劃出了一道血痕來,蔡志友卻仍舊像是沒有察覺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