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猝不及防的自爆。
沒人愿意相信,種魔珠,尤其是被黍天子所掌控的種魔珠,會因為詭異軍陣所持鐵華巨劍的第二次劈斬而爆炸。
更沒人愿意相信,爆炸的種魔珠,會釋放出僅次于醒世神光的欲望氣息。
在這種欲望氣息堪稱摧枯拉朽地侵蝕下
能夠保有一絲意識的生靈,少得可憐。
而少得可憐的這部分生靈中,能夠發出恐懼尖叫的,更是少之又少。
譬如魔妾。
譬如冰衍。
雖說尖叫不好聽,也少得凄涼,卻不妨礙這兩聲尖叫為這璀璨的默白場景,增添絲絲色彩。
當然,在增色的同時,其也壓住了黍天子淡淡的譏誚。
從黍天子的譏誚中,似乎可以知曉他一直認定某個東西藏在種魔珠中。
此刻,方才隨著種魔珠的自爆顯現于世。
但他并不著急。
他先看了一眼蒼穹。
伴隨種魔珠自爆產生的偉力,邪月口中他所具有的一擊之力已然消逝。
其消逝帶來的,不僅是主宰眼下局勢的絕對力量消無,同時消無的,還有因在錯誤的歲月流速中,感受不到下界違背天道意志之行為而消失的失道之罰。
見在緩慢十倍的歲月中,失道之罰漸漸消弭,黍天子才挪動視線,看向那片欲望之白。
縱然失去了能讓邪月沉默且不敢妄動的偉力,黍天子依舊是此刻域外戰場絕對的第一人。
饒是如此,他依舊看不破眼前的白。
但他確定,他等待的東西,就在那片白中。
他更知道,這個身處欲望之白中的東西,正在做什么。
此時
凡是被欲望之白沖擊的生靈,自身都伴隨著不同程度的力量流逝。
實力最差的斬魔總殿大人物們,力量流逝速度最快。
按照這種速度,不消半個時辰,他們將會修為盡廢,身死道消。
實力稍強的古今大能,能多撐半刻鐘。
強如種老,以及上界來客分身,雖無身死道消之虞,但付出的代價也不可小覷。
勉強能不受太多影響的,是魔妾等四位存在。
但無論是哪一種,其流逝的力量,都通過無形的渠道和方式,匯入那片白的中央。
似乎那里有一個極度貪婪之物,正以瘋狂的速度汲取著所有生靈的力量。
而黍天子認為,他等待的那個東西,也在做這件事。
但這是徒勞的。
如是想的黍天子,又瞥了眼之前他曾看過的地方。
上一次,他只是瞥了眼,在某個可笑的光罩上留下了兩個小洞。
這一次,他不僅瞥了眼,還笑了笑。
這笑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笑自己有些以大欺小。
卻也有些嘲諷,仿佛在說就派了這么個小不點兒來阻止我。
笑完之后,等得有些無聊的他,又開始分析局面。
局面對他自己很有利。
因為他雖然還受到種魔珠自爆所迸發的,僅次于醒世神光的欲望氣息的影響,雖然力量再不斷流逝
但他依舊是絕對的第一人。
他依舊比他等待的東西強大成百上千倍。
他依舊可以在某些恐怖的東西降臨之前,完美地帶走自己等待的東西。
所以,局面對他等待的東西,很不利。
“太自大了啊”
感受到欲望之白的中央,某兩個東西吞噬力量的速度不斷上漲,黍天子感慨的對象,卻發生了變化。
“陸家,就能自大么”
“沒了陸壓,還把自己當成九天之下無敵么”
“滅了世尊道,把他接回去不就行了,非得可笑地謀劃一下”
“謀劃也就罷了,還把他當成誘餌”
“誘餌也就罷了,派個還未恢復到巔峰的陸小小暗中保護”
“太自大了啊”
黍天子的萬般感慨,最后又以這句結尾,聽得邪月毛骨悚然。
因為從黍天子的感慨中他明白了一件事
陸風以及陸家藉此機會所做的一切謀劃,都在旁人的謀劃之中。
他能夠想到,此刻正在九天之上,全力以赴地追逐著什么線索的陸風等人,正被一些可笑的東西吸引著
這種吸引帶來的最終結果,可能不會有錯。
但有的時候,晚了,就是錯。
他甚至能夠想到,在陸風的某些心思中,將自己也當成了邪天的護道者,但凡陸小小不力,自己這個曾為大帝的存在,亦能保護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