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又是一聲無聲的巨響炸響。
八條鎖鏈的鏈尖紋絲不動。
古怪之拳再次炸裂,進而倒流匯聚,成拳再擊
魔妾已經忘了記數。
黍天子也沒有進一步做什么,任憑邪天不斷轟擊。
當然,這不是高高在上的無為
他非常確定,就算自己不做什么,邪天也無法轟碎自己的鎖鏈。
但他絲毫不為之沾沾自喜,因為他這八條鎖鏈,對應的正是他所篤定的,屬于冰衍、羅夙以及敖偈的四成道之力。
換句話說,除非邪天對三位的道參悟達至四成,才有可能讓鎖鏈倒退,甚至在黍天子無為之下轟碎鎖鏈。
可惜,邪天只領悟了三分。
但有的時候,即便是可惜的、不能盡全功的舉動,反倒更能震撼人心。
因為邪天縱然不能讓鎖鏈倒退分毫,卻擋住了它們。
造成這種局面的,便是此刻倒映在黍天子以及魔妾瞳孔中的,詭異圖案。
圖案由邪天燃燒的氣血構建。
但能夠在無盡黑暗中,支撐氣血構建圖案的,卻是黍天子連續兩次提及的氣息。
準確來說,是邪天、冰衍、羅夙以及敖偈四人交織得更進一步的氣息。
“以交織的氣息為徑,以自身燃燒的氣血為力,控道”
怔怔注視詭異圖案的黍天子,識海中冒出了這句話。
但這句話,完全不足以形容他所看到的,旁人無法看到的,看似微不可察、實則無比震撼的場面。
這幅詭異的圖案,是由一絲絲血線構成。
控道,同樣是由這無數的血線完成。
但這無數的,深入道之力內部的血線所做的,并非單純如拴在木頭身上的提線那般扯上兩扯就了事。
血線如刀,分割道之力。
血線如鉗,絞合道之力。
血線如勾,勾連道之力。
血線如錘,釘住道之力。
血線如扳,扭動道之力。
血線如針,縫合道之力。
黍天子眸中的這些血線,就如同天地間最偉大的匠師
即使面對是的自己只了解三分的道之力,依舊能夠借對氣息的完美控制,從最粗淺的層面出發,雕刻出自己想雕刻的東西。
這,便是邪天僅憑對冰衍三位之道的三分理解,便做到抵擋八條鎖鏈的關鍵。
領悟不夠
沒事。
即便我只能觸摸皮毛,但在皮毛的層面進行最完美的控制,亦能達到我操控道之力的目的。
當黍天子耳邊隱約出現邪天淡然開口的幻聽時
嘭
又是一聲巨響炸開。
這一次,不再無聲,伴隨著遮天幕的消失,無盡黑暗的盡數消褪,這一聲巨響在所有人的耳畔化作驚雷,震耳欲聾。
黑暗不再。
久違的光明,再度出現。
這一出現
那雙勾住大部分觀戰者的血眸,就變得不再顯眼。
支撐邪天燃燒氣血的交織氣息,也再度歸于無形。
連那人人可見的古怪之拳,都失去了光彩。
甚至連血眸的主人
借交織氣息做了一件逆天之事的人
古怪之拳的締造者
都沒有逸散出中生靈以為會出現的凜冽霸氣、傲氣、狂氣,反倒如脫水半天的魚兒重歸恬湖一般,貪婪地翕張著腮片,汲取賴以為生的空氣。
當然,這片死靜死靜的天地中,除了邪天如抽風箱一般的粗重喘息,還有其他聲音
譬如他雙腿因脫力而產生的輕微顫鳴。
譬如他豆大的汗珠掉落域外殺地的輕鳴。
無論是哪種聲音,都在極端的層面描繪著邪天的狼狽。
可眾生靈,看不到狼狽,只看到了一團比邪天在無盡黑暗中綻放的光芒,更為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