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三天沒有回東宮。他一直都帶著人在戶部里面查云州墨的事情。戶部尚書一張臉雪白雪白,他跟著一起查,跑的比誰都積極。
那墨是成箱成箱運來的,一般都是開了上面的看,便沒有人去看下面的這是供奉給天家的東西,誰敢去做偽
結果云州就敢。
戶部尚書差點沒氣暈過去,大罵云州府尹心肝黑“這么多年,陛下恩許云州用墨來抵夏糧,已經是法外開恩,沒想到他們竟然有如此大的膽子,將云州墨換成了普通的墨,殿下,這事情絕不姑息,一定要徹查到底。”
太子殿下看都沒有看他,目光靜靜的看著這些墨,第一次從心里伸出一種這天下,其實不是皇家可以掌控的念頭。
天下太大了。
大秦有十三府兩直隸,他常在宮中,從來沒有走過這些地方,就是宮外也鮮少去。那這些官員想要蒙騙他,實在太過于容易。
就如同云州墨事件,如此低下的手段,他們卻用了十年。這十年里面,竟然沒有一人能發現,從云州到戶部,這一路的官員人人都有問題。
太子的目光越冷靜,戶部尚書就越害怕。太子查出此事,陛下震怒,著令三司同查,太子為監察。無論結果如何,云州墨也是在他手上出了問題的,戶部尚書的帽子是不能保住了。
他只求能夠看在他確實沒有貪墨的份上從輕發落。所以查案這事情,誰敢來攔他都不答應,只有查出最后的真相跟他毫無關系,他才能松一口氣。
案子查了三天,戶部尚書一天都沒有合眼睛。終于清點出這十年來,云州墨有一半是普通墨。
查完那天,戶部尚書脫了官帽,求陛下允許他去云州查案,回來之后,隨陛下處置。
當時在御書房,太子和端王以及幾個眾臣都在,戶部尚書此舉,皇帝沒有先回答,而是去問太子,“太子,你覺得當如何處置”
太子眼皮都沒有抬,“當按律處置。無論事情真相如何,戶部尚書玩忽職守,理應論罪,且稅收一塊漏洞頗多,應要重修律典了。”
皇帝笑了笑,又去問端王,“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端王心中就想這是不是皇帝在考驗他和太子。
端王難免有些踟躕。他在想皇帝的心意。戶部尚書這些年沒有犯過大錯,此事看起來只是云州那邊隱瞞,戶部尚書犯的錯倒是不大,最多是驗收一事上沒有嚴查。
父皇難道是想保人
再者說,戶部尚書就在這里,要是能給他賣個好,說不得他將來也能有份香火情。
端王遲疑再三,最終還是道“兒臣覺得,戶部尚書雖然有失察之罪,但念在他多年勞苦功高,這次又主動承擔罪責,不如等真相查明之后,再定奪其罪。”
皇帝就點頭,沒有再說什么,沒有答應戶部尚書之請,也沒有剝奪他的官帽,一切如常。
“先這么著,把事情查清楚再說。”
于是眾臣退下,太子率先走在牽頭,戶部尚書想上前說幾句話,卻被端王叫住。
戶部尚書只好留下來,“端王爺。”
端王寬慰他,“大人這次也是無妄之災。”
戶部尚書“不,之所以會出現這種事情,還是上貢這一事上官員錯綜復雜,流程簡單,下官回去之后,必定會寫一份周全的法子給陛下。”
他跟端王告辭,“端王爺,下官先告辭了。”
端王剛剛為他求情,他背后冷汗都出了,就怕陛下應了端王。不然將來出了差錯,此時從寬,將來怕是要從嚴。
再者說,陛下春秋鼎盛,他可不愿意現在就親近端王,即便貶官摘帽,只要不連累族里,那就算是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