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劈砍中的馮茜茜靈臺忽地清明,看看自己的沾滿鮮血的手,再看看四周被劈的骨頭渣子飛濺的灶臺,她無法接受似的身形一晃,往后踉蹌兩步靠在冰冷的墻壁上。
她的雙手在顫抖,牙齒磨得咯吱作響,每次做這些可怕又莫名其妙的事時她的意識都很模糊,很難控制自己。
有時候她會忍不住想,自己到底有沒有精神病。會不會真的像醫生說的那樣,她的人格分裂正在加重。從精神病院里跑出來,難道錯了嗎
眼角余光瞥見陸汀想要靠近,馮茜茜臉上表情僵住,極不自然的切換成一個難看的笑,想到陸汀之前說過的話,心里不由得升起幾分厭煩。
“馮姐,或許我能幫你。”陸汀也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把人徹底救下來,就算不能,也能先做個替身給馮茜茜擋上一兩天。
馮茜茜將凌亂的頭發別到耳后,她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謝謝,不用,我什么事也沒有。”
陸汀看著她從面前經過,扭頭看進廚房。
馮茜茜站過的地方,握過的菜刀,使用過的灶臺,處處殘留著散發著臭味的黑氣。陸汀將手里的口袋放在門邊,挽起袖子將廚房里里外外打掃一遍,免得其他人沾染上不干凈的東西。做完這些后,他隨意吃了點面包,拎著黃表紙回了房間。
進門第一件事,是去床頭看花盆。
他坐到床頭,撕下一張紙開始折小人。陸汀手笨,翻來覆去扯壞了好幾張,他掃了眼花盆,看著那鮮嫩的顏色,想要與之交談的欲望又來了,忍不住用指尖點了點葉片。
收回手指,他從床上滑坐到地上,兩腿盤著,重新專注于手里的動作。
普通紙張撕成的小人威力很小,再來一次的話,恐怕承受不了陸嘯的惡咒。必須用黃表紙這種本身就帶有一點法力效力的才行。
陸汀兩只眼睛黏在紙人上,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背后多了一根藤。
藤沿著那道筆挺的后背往上,來到青年的肩頭,堅硬的刺從藤身中探出來,擦過后頸處漆黑的發尾。陸汀折紙人的手一頓,轉頭往后看,床被整齊,床頭一片安寧。
撓了兩下微微發癢的后頸,將最后一個步驟折好。
紙人折得很丑,腦袋歪著,手腳長短不一,這已經是他目前最好的成果了。為了讓紙人更加貼近于真人,陸汀沒有用頭發或者指甲,望著天花板想了想,他咬破中指,把第一滴血點在紙人的眉心。
血入紙就被吸收,自動描出五官。
紙人活過來的第一件事情,是先將自己的腦袋擺正,然后坐在陸汀的手心里拉扯自己的手腳,好讓自己看上去更像一個“人”。
接下來兩天里,替身紙人在陸汀的房間里上躥下跳,暫時還沒有派上用場。
周一這天,陸汀起得很早,這是他第一天上班,除了入職需要證件,還特意背了個雙肩包,里面帶了紙人和花盆。
紙人被丟進背包后,就老鼠見到貓一般縮到角落里瑟瑟發抖。陸汀嘗試著將它與花盆放到一起,幾次下來紙人嚇到崩潰,差點把自己的腦袋給擰下來一死百了。
早高峰時期地鐵上人特別多,好在合租房離公司不遠,只有四站路。
陸汀從人群中擠出來,出了地鐵站,隨著人流一起來到有人行道的十字路口。路口對面,行人燈上顯示著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