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時候,他沒事就會折兩個紙人玩兒,裝過餅干的鐵盒已經被裝滿了。在不斷的練習中,他的手指變得更加靈活,三兩下,就幫苗太太折出一朵漂亮的玫瑰花。
苗太太接過,說了聲謝謝。
“您客氣了。”陸汀站起來,征求道,“我能再看一看苗芯嗎”
苗太太臉色變了,一直沒說話的苗先生也抬起頭來,戒備的注視著青年。
陸汀面色不變,“我是代焦樹樹來的。”
“樹樹”苗太太她停下手,掌心撫平折出痕跡的紅色彩紙,“她還好嗎”
陸汀“她很好。”
焦家不信鬼神,按道理說,焦樹樹應該不懂得供奉的流程。她的確可以通過網絡獲知,但陸汀傾向于另一種可能。
“樹樹的姐姐已經走了。”
很平淡的一句話,讓苗太太和苗先生同時露出異樣的神色。
陸汀“普通的供奉不可能將靈魂留下,是你們教的她吧,除了香蠟紙錢外,還需要語言的力量。你們讓樹樹在牌位前日日訴說對姐姐的想念,以及對那些人的仇恨,讓焦楠楠的靈魂無法安息。于是她放棄了投胎轉世,選擇留在妹妹身邊。”
苗太太沒有否認“是我們讓芯芯告訴她的。”
“芯芯比樹樹高一級,兩人一個在高中部,一個在初中部,本來不該認識。可樹樹是個善良的孩子,有次芯芯受傷,腳底被釘子扎了,樹樹半路遇見后把她送了回來。芯芯告訴我們說,是自己走路不小心踩到了釘子,現在想來,那枚釘子一定是那些惡魔提前放置的。從那時候起,芯芯就一直在被欺負。”
苗太太哽咽,彩紙被她的手指抓出了褶皺,苗先生給妻子擦了擦眼淚,接過話。
“大概過了半個月,芯芯忽然回來問我們,有什么辦法讓已經死去的人回來。我們告訴他,人死后至少三年才能投胎轉世,這期間,只需要對著牌位日日訴說,靈魂聽到后就會有所回應。只要死去的人愿意,她就回到親人身邊。之后不久,芯芯告訴我們,焦樹樹的姐姐回來了。”
陸汀的聲音變得很輕,與其說是指責,更像是一種惋惜,“那你們知道,楠楠魂飛魄散了嗎”
苗太太一愣“怎么會。”
陸汀“她在陽間停留太久,魂魄早就被陽氣侵蝕得千瘡百孔,消失是遲早的事。”
苗太太蹙眉“或許她只是回陰間去了呢,你憑什么說她”
“因為我能看見,能感覺到。”陸汀打斷她的話,眼眸垂下,“我沒有把事情告訴焦家,正如你希望的那樣,他們也認為,楠楠只是投胎去了。”
苗太太身子一下子就軟了,癱在沙發上,“族長不是這樣說的。”
“米伽族的族長從哪里得知的這些秘辛”
“是從上一輩傳下來的。”苗太太怔怔得看著陸汀,“他沒理由撒謊,或許連先輩們都不知道,靈魂返陽后意味著什么。”
苗太太心里很難受,她真的只是想讓樹樹再見一見自己的姐姐。
陸汀是故意把事情說出來的,他想讓苗太太愧疚。只有這樣,她才會對“焦樹樹的意愿”予取予求。
等時間差不多了,青年再次開口“我能進去再看一看苗芯嗎”
他手里捧著一朵新折出來的白色紙花,纖弱的花瓣聚集在一起,看上去竟然有幾分生氣。
米伽族的人從懂事起,就要開始學做紙人紙衣,在他們的觀念中,外面買的誠意不夠,即便燒了親人也收不到。
所以當苗太太看見陸汀手里的紙花時,著實驚訝了下,這手藝,比族長的還要厲害。
“苗太太,我可以進去嗎”陸汀耐著性子,再一次出聲詢問。
想到因為自己的主意,讓焦樹樹徹底失去了姐姐,苗太太內疚地沖一臉防備的丈夫點點頭。
苗先生皺了下眉,這才退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