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你到底肯不肯給”
尉遲初在殿內來回踱步。
他雙腿是玄木所制,沒有穿鞋,走起路來噠噠響個不停,在這昏暗的大殿上顯得有些詭異。
身患殘疾之人,通常都不愿旁人看見自己的殘缺。
但尉遲初不同,相反,他甚至很樂意向人展示這些。
畢竟,整個修真界都找不出第二個能將義肢做得如此精巧,甚至比真腿還好用的人。
“我看得出來,你對那姓陸的孩子沒什么興趣,把他讓給我怎么了”尉遲初氣得吹胡子瞪眼,“還把人打發去掃地,真是豈有此理你知不知道,他可能是個偃術奇才”
“就因為他破了你的儀器”端坐主位的裴千越淡淡開口。
尉遲初腳步一頓,連忙否認“沒有,誰說的,我的儀器好好的,沒被破”
說完,他也不走動了,默默回到一旁坐下。
“我就是覺得和他有緣。”尉遲初道,“反正你也不想要他,何必強留我就不信你偌大個閬風城,還缺個掃地的。”
裴千越“他自愿留下。”
“你不收不就得了”尉遲初冷哼,“我怎么不知道堂堂仙盟首座,閬風城城主,也開始尊重弟子意愿,心慈手軟了”
“那是你不知。”
“裴千越”尉遲初霍然起身,“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和我對著干。要不是念在你與千秋祖師有些淵源,我才不”
黑暗中,有什么東西呼嘯而來。
尉遲初急退兩步,一個茶盞砸碎在他原立之處,茶水潑了滿地。
“裴千越,你犯什么病”尉遲初怒罵。
坐在黑暗中的人理了理衣袖,語氣依舊平穩“聽說你近來修行長生之術進展不佳,若不想繼續,本座不介意幫你解脫。”
尉遲初“”
“行,我走行了吧。”尉遲初道,“不就是個新弟子,我還不稀得要。”
他罵罵咧咧往外走,裴千越忽然叫住他。
“有仙門回報,說你又挖空了三座靈脈。”裴千越道。
尉遲初腳步一頓,回頭“是又怎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要耗費多少靈石,你給我那點靈脈根本不夠用”
“你還想要多少”裴千越語氣倒是非常耐心,“要不我把閬風城新發掘那幾處靈脈都給你”
尉遲初眼前一亮“真的”
裴千越幽幽道“你覺得呢”
尉遲初“哦。”
尉遲初正色“那些消耗都是為了技術發展做出的必要犧牲,你這人怎么這么沒有奉獻精神”
裴千越“這話你不如去對那些被你搶奪了靈脈的仙門說”
殿內的空氣停滯片刻。
“實話告訴你吧,我最近在做一項新研究,要是能成功”他嘿嘿一笑,藏在琉璃鏡后的眼珠微微發亮,“你且看好吧,到時一定讓你大吃一驚。”
殿內的光線影影綽綽,裴千越靠坐在主位上,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蕭卻。”他低聲喚道。
殿門被推開一條縫隙,一名青年悄然走進來,跪倒在地“弟子在。”
他一跪下,便看見了地上的碎瓷片“尉遲閣主又怎么惹城主不快了莫非是提起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脖頸間驟然一緊。
黑暗中,仿佛有看不見的事物緊緊纏住了他的脖子,觸感冰涼滑膩,令人遍體生寒。
就像是蛇。
空蕩蕩的大殿上一時只聽得見青年窒息的干嘔。
片刻后,那力道褪去。
空氣重新灌入肺里,青年伏在地上,輕輕咳了幾聲。他眼底閃過一絲心有余悸的畏懼,卻很快隱藏起來“城城主恕罪。”
裴千越不答,青年起身走上前,取了個新的茶杯,替他斟茶。
“說吧。”裴千越沒碰他遞上來的茶杯,冷聲問,“如何”
離得近了,方才看見這青年生得溫潤俊秀,正是今早領風辭前往主峰那名閬風城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