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裴千越仍伏在他身上。
風辭“”
風辭推他“起來,我看看你識海是怎么回事。”
冷靜下來后,風辭也看出,裴千越其實沒有完全入魔。
魔有兩種,天生與后天。
天生的魔生來就具有魔心,只能修煉魔功,生性嗜血狂暴,無法控制。這一類魔,在三千年前就已經被風辭誅滅,徹底消失在這世上。
而后天成魔,在這世間不算少見。
修真者從筑基開始,在修煉途中會遭遇各種危險,稍有不慎就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而一旦走火入魔,識海內生出魔心,逐漸侵蝕神識,便成為了真正的魔。
至于裴千越,許是他那令識海平息的法子起了效用,他的魔心尚未將他吞噬。但他入魔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又該怎么解決,這還要看令他走火入魔的原因是什么。
風辭和魔打交道不知多少年,轉瞬間便在心中思索起法子來。
可壓在他身上那人不懂他這些良苦用心。
仿佛是察覺到危機解除,裴千越方才緊繃的身體也漸漸放松下來。
他的行為依舊像條小蛇一樣,雙手鉗制著風辭,將頭低下,埋在風辭脖頸間輕輕嗅了嗅。
化作原型的時候,這種動作他沒少做,可如今換回人身,這動作便顯得過于親昵了。風辭不適地側過頭,裴千越沒有繼續湊過來,而是換了個方向。
他一點一點挪過去,用冰涼的嘴唇含住了風辭受傷的手指。
渾然不在意這雙手方才還險些拔劍將他砍了。
風辭知道多半是他的血不小心喚醒了裴千越沉睡的識海,因此早在進這密室之前就將那小傷口治愈了。
可裴千越不知道。
他只是埋頭,在風辭指尖細細舔吮。
半魔化下的裴千越口中生出尖齒,鋒利的齒尖劃過剛剛治愈的傷處,有點發癢。
風辭受不了這癢意,輕輕瑟縮一下,卻被裴千越更加用力地按住。
在他識海中翻涌的魔心并未完全平復下來,他用那雙空洞的眼睛與風辭對視,清透淺淡的眸中隱隱閃過紅光。
尚不知道裴千越入魔的原因,風辭這會兒可不敢刺激他,只能乖乖放松身體。
裴千越終于放棄了指尖那小片肌膚,他一手扣住風辭手腕,整個人重新壓了上來。
接著,他偏頭,一口咬在了風辭側頸。
兩顆尖細的牙齒刺破皮膚,滾燙的鮮血涌出,被裴千越盡數舔去。
這種日子風辭過了幾天就過不下去了,將爛攤子一丟,跑去了人間逍遙。
他便是在一處雪山腳下撿到了那條小黑蛇。
剛出生沒多久,又瘦又小,黑漆漆的,一雙金色的眼珠卻十分漂亮。分明渾身都凍僵了,見風辭靠近,還把尾巴探上來可憐巴巴地勾他衣擺。
風辭一念之差,喂了那小蛇一滴血,救了它的性命。
從此就被纏上了。
風辭不覺得一條小蛇能糾纏他多久,便隨它去。可誰知道,這一纏,就纏了他足足小半年,纏到他尋到了適合存放肉身的靈霧山,纏到他準備神魂離體,離開這個世界。
臨走前,他將那小黑蛇與他隨身法器一道放進了靈霧山中。
靈霧山有他的法陣保護,山中更是不愁吃不愁喝,料想足夠那小黑蛇自由自在,此生無憂。
這么多年過去,他還當小黑蛇早已經壽終正寢,沒想到竟還修成了人形。
怎么說,就好像外出多年,回來忽然發現自家小崽子長大了,出息了。
還挺欣慰。
“所以,你到底為什么忽然又愿意留下了”
問這話時,孟長青和風辭正跟隨領路的閬風城弟子走在通往主峰的山道上。
山上寒風料峭,山道卻極窄,積了厚厚一層雪,腳邊的積雪被衣擺揚起,滾落進深不見底的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