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外頭有腳步聲靠近。
兩名婢女掀開涼亭外的帷幕,來者卻不止一人。
走在前頭那位青年約莫二十七八的年紀,一襲淡金色長衫,模樣十分英俊。他穿了一件淡金色的長衫,衣袖處繡著纏枝牡丹紋飾,身后背了把古琴,頭戴發冠,腰間佩玉,從頭到腳,都透著一個字。
“貴”。
而后面那位,則是一襲湛藍道袍,手持拂塵,須發盡白,不怒自威的老者。
這種制式的服侍風辭見過,是來自凌霄門。
青年朝裴千越躬身行禮“溫懷玉見過城主。”
行完禮,又看向裴千越身邊的風辭。
風辭正靠在涼亭邊嗑著瓜子,見人朝自己看過來,沖他笑了笑“溫宗主好啊。”
溫懷玉“”
閬風城在裴千越的治理下,弟子們各個謙卑謹慎,尤其在裴千越面前,小心翼翼得幾乎到了病態的地步,生怕哪里做得不對被自家城主責罰。
溫懷玉應該是頭一次見到這么沒規矩的閬風城弟子,欲言又止片刻。
最終也沒敢問這少年的身份。
裴千越淡聲道“原來凌霄門的承朝長老也在。”
承朝長老一直沉默地跟在溫懷玉身后,此時被裴千越點了名,才開口“見過裴城主。”
語氣生硬,身形也一點沒動,連作揖都省了。
風辭眉梢微揚。
這暗潮涌動的氛圍好像有點意思。
可裴千越好像并不在意,只是問“是本座打擾你們了”
“哪里的話。”溫懷玉模樣生得英俊溫潤,說話也溫雅和善,聽來叫人如沐春風,“不過是閑來無事,邀承朝長老來瑤山撫琴論道罷了。倒不知城主今日要來,有失遠迎。”
“撫琴論道”裴千越又給自己添了杯茶,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外頭如今人人自危,溫宗主還有心情撫琴,好雅興。”
“你”承朝長老眉頭一皺,正想說什么,卻被溫懷玉拉住。
溫懷玉朝他使了個眼色,語氣依舊謙遜“城主教訓的是。”
裴千越本該是客,可他如今端坐涼亭之中,就連清凈宗宗主都站立在旁,看上去倒像他才是此間主人。
風辭的視線在這幾人身上轉了一圈,覺得有意思極了。
清凈宗、凌霄門、閬風城,除了在仙盟選拔上遠遠看過一眼,他還是頭一次見這三家仙門湊在一起。
這三家在多年前也算得上師出同門,現在又共同組建仙盟,可關系卻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和諧,甚至可以說是很糟糕。
當然,有裴千越在的地方,關系也的確很難和諧得起來。
裴千越道“坐吧。”
那二人方才落座。
清凈宗乃世代家族傳承,導致派內首座年紀向來不大,溫懷玉當年繼承宗主之位時才二十五歲,是六門中最為年輕的一位首座。年紀小,輩分低,導致他身上沒有絲毫身為宗主的架子,一坐下便主動給他們兩位前輩斟茶。
溫懷玉問“城主今日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裴千越“無常門,滅了。”
輕輕一聲脆響,溫懷玉手中的茶壺碰到了杯壁,險些把茶水打翻。
“無常門不是在你的秘境保護中嗎”承朝長老不知為何似乎對裴千越積怨已深,當即質問道,“這才多長時間,他們怎么可能被人找到”
“這個問題,本座也想知道。”
裴千越聲音淡淡“將無常門安置在秘境是六門共同決定,知道的人不多。”
風辭恍然。
難怪裴千越要來這里。
先前在秘境時風辭就覺得奇怪。那秘境外有重重保護,就連風辭都沒事先察覺到異樣,那幕后真兇得有多厲害,才能將一切了如指掌。
但如果這事不是裴千越自己所為,而是六門共同協商,便簡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