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些后悔。
他怎么舍得讓這樣一個耀眼的人,獨自困在這深山里這么多年。
裴千越又說話了“主人,你留下的秘籍我都學完了,今天還將劍術練了三十遍。”
“到底還要多久,我才能到達你那般境界。”
“前幾日又有人來闖靈霧山的法陣,他們說這山里有飛升之法。”說到這里,裴千越輕輕笑了下,“要是真有就好了。”
裴千越絮絮叨叨地與青年說著話。
現世里的裴千越,在風辭面前向來是不太愛說話的,但在這幻境中卻不是這樣。他事無巨細地說著自己的所見所聞,甚至連洞口一窩狐貍今年生了幾個狐貍崽子這種小事,都能說上好長時間。
“對了,我今日還在山下遇到一個人,他說他叫容寂,是如今的閬風城城主。他告訴了我很多事。”
“原來這么多年過去,世間仍然有主人的傳人存在,他們依舊信奉著主人。”
“可他們都說你已經死了。”
“怎么可能呢,你說過你會回來的。”
裴千越靠在石床邊,伸出手,輕輕握住了青年落在床邊的手。只虛虛地握著,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容寂說我瘋了,我把他打了一頓。”裴千越唇角揚起一個愉悅而殘忍的微笑,“下次他再說這樣的話,我會殺了他。”
風辭背靠石壁,輕輕閉上眼。
山洞里回蕩著裴千越低低的話音,他說了很長時間,說到最后再沒有什么可以說的,便沉默下來。
風辭回頭看過去,裴千越低頭埋在青年掌心,一動不動。
許久,山洞里才重新響起對方有點發悶的嗓音“我真的非常想念你。”
幻境中的時間流逝得很快,日夜交替不過轉瞬。
一連好幾日,靈霧山什么事也沒有發生。
風辭看著裴千越每日早晨出門練功,回來時給青年帶上一株花束,再與他說會兒話,翻出他留下的秘籍讀一讀。
日復一日,日子堪稱枯燥。
可這樣枯燥乏味的日子,他過了三千年。
風辭越看心
里便越不是滋味,他的確想知道過去發生了什么,但如果代價是讓裴千越重新經歷一次,他寧可不要。
洞口又傳來蛇類爬行的窸窣聲響,風辭躲在石壁后方,暗自下了決心。
如果幻境里找不到喚醒裴千越的機會,他只能冒險出現在這人面前。
總比這樣沒完沒了的等下去好。
洞外有光芒浮現,應當是裴千越化成了人形。風辭深吸一口氣,正想走出去,卻聽得對方忽然道“你是什么人”
風辭腳步一頓。
但他很快意識到,裴千越不是在與他說話。
他轉頭朝洞口看去,裴千越立于山洞外,眸光緊盯著眼前某處,仿佛有什么人正在與他說話。
可裴千越的面前空無一人,唯有點點細碎的白光浮動。
風辭瞳孔驟然緊縮。
他意識到即將發生什么,想往外走,身體卻不知被什么力量所縛,動彈不得。
幻境到了關鍵之處,幻靈鼎自動封鎖了一切可能干擾幻境正常進行的事物。
洞外,裴千越神情已經平靜下來,聲音依舊冰冷“我憑什么相信你”
不能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