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掌了燈,將她扶了起來,“小少爺早醒了,得知您在睡覺,一直在自己屋,玩他的瓷娃娃呢。”
鐘璃盥洗了一下,過去看了看承兒,他將自己的瓷娃娃全從博古架上取了下來,一個挨一個擺在地上,幾乎從床頭擺到了門口。
玩得不亦樂乎。
鐘璃彎了彎唇,望著他認真的小模樣,心情逐漸平復了下來。
接下來一連兩日,裴邢都沒有過來,每每想起他,鐘璃一顆心都會不自覺地提起來。
閑暇時,偶爾也會想一下,是不是那晚惹怒了他,鐘璃實在有些累,每日與顧知雅斗智斗勇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她的“攻擊”并非沒用,一旦出了養心堂,顧知雅望著她的目光就冰冷至極,短短兩日,已連表面功夫都不裝了。
鐘璃不怕她做什么,就怕她什么都不做,承兒的事已過去四年,她未必能查到證據。
顧知雅若敢對她出手,她完全可以趁此將事情鬧大,鐘璃甚至希望她能下狠手,最好能夠借此機會帶著承兒離開。
為了應付顧知雅,鐘璃幾乎耗盡了心神,她實在沒精力去管裴邢,以至于等到第四日,裴邢再次過來時,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竟真是他。
他一襲大紅色錦衣衛蟒服,腰間佩著繡春刀,顯然才剛從外面回來。
鐘璃又想起了,那晚的狼狽,她還是頭一次那般失控,竟是哭了許久,她有些不自在,也不敢開口說話,只靜靜垂下了眼眸,盯著手中的賬本。
裴邢將手中的刀,直接丟掉了書桌上,見她不理人,眉頭緊緊蹙了起來,“怎么還需要再靜靜”
他語氣多少有些煩躁。
鐘璃不知怎么答,實際上,她心中也很矛盾,一方面覺得他是救命恩人,又是未來的九五之尊,不該得罪他,一方面卻又惱恨他對承兒的冷眼旁觀。
裴邢朝她走了過去,骨節分明的手,攥住了她的下巴,“說話,還要再靜多久”
男人身上滿滿的壓迫感,鐘璃抬頭時恰好瞥見,他衣服上的蟒蛇,她心中微微一顫,無端有些怕,連忙垂下了眸,直到瞧不見那瘆人的蟒蛇,她心跳才逐漸平復下來。
裴邢有些不悅,他磨了磨牙,低頭就在她唇上咬了一下,“恃寵而驕。”
“恃寵而驕”四個字,令鐘璃有些愕然,一時不明白他怎么會有這種誤解,她錯愕的小模樣,令裴邢有些不爽,他伸手擼了一把她的腦袋,將少女的頭發揉亂后,才要笑不笑地扯了下唇,“讓丫鬟備水。”
鐘璃有些不快,偏開腦袋躲了一下,她終究是理智占了上風,沒再趕他。
實際上,她想跟他聊聊,聊聊承兒的事,聊聊他們這段本不該存在的關系。
裴邢沐浴完,出來時,她照常幫他擦了擦頭發,等他的發絲被擦干后,鐘璃才在床沿坐了下來,她想了想,拍了拍一側的位置,道“三叔,咱倆聊聊吧。”
少女神情很淡,臉上徹底沒了平日溫軟甜美的笑。
裴邢擰了擰眉,并未坐下,只居高臨下審視著她,他無端有些煩,若是目光能殺死人,此刻鐘璃只怕已經陣亡了。
裴邢“你又鬧什么”
鐘璃沒有介意他的冷聲質問,只自顧自道“承兒的事,您不愿說,我也不逼您,您本就沒義務幫我,之前您能救我一命,我已經很感激了,咱們好聚好散成嗎”
說到這里,她才微微笑了笑,“若三叔還沒膩,就說一個時間,給阿璃一個盼頭成嗎時間到了,咱們便正式好聚好散。”
裴邢怔了一下,才意識到她什么意思,他心底騰地冒出一股子邪火來,險些氣笑,“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