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邢的目光猶如是在看待死物。
秋月心中一抖,連忙跪了下來,她沒有辯解,深深埋下了頭,羞愧道“是奴婢伺候不周,請主子責罰。”
鐘璃伸手揪住了裴邢的衣襟,虛弱地沖他搖了搖頭,顯然是怕他怪脾氣一上來,狠狠懲罰她們。
裴邢輕哂了一聲,也沒再管她的丫鬟,秋月跪了一會兒,見裴邢沒有發話的意思,她自己爬了起來,連忙給主子又灌了一個湯婆子,塞到了鐘璃肚子上,以前承兒著涼時,也曾肚子疼過,她下意識以為鐘璃是吹了涼風。
她聽到了裴邢讓珞瑜請大夫的話,也沒再去請大夫,只是道“奴婢讓人去熬紅糖姜水。”
秋月退下沒多久,趙大夫就提著藥箱,被珞瑜扛了過來,真的是扛,因為主子交代了速去速回,她便沒給趙大夫備馬車的時間,等他拿好藥箱,就將人抓了起來。
趙大夫被她扛在瘦弱的肩膀上,硌得胸腔一陣不適,因著她是個小姑娘,趙大夫才勉強保持了風度,沒有出言不遜。
被珞瑜放下來時,他整個人都是暈的,不等他站穩,就聽到了主子的聲音,“過來把脈。”
趙吳冥不敢懈怠,站穩后,就提著藥箱趕忙朝床邊走了去,見主子竟將人抱在懷中,他眸中閃過一絲詫異,被裴邢刮了一眼,他才連忙放下藥箱,取了絲帕,隔著絲帕給鐘璃把了把脈。
裴邢道“可是中毒”
這無疑是裴邢比較擔心的,他雖派了珞瑜守在她跟前,說到底,珞瑜只是戰斗力強,根本不懂毒藥,她的飲食若是被動了手腳,珞瑜肯定難以發現。
珞瑜自然不清楚,此刻,自己在主子心中,已成了沒什么大用的“廢物”。
趙吳冥原本也怕她是中了毒,畢竟配制解藥,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他把完,神情才微微一松,“不是什么大問題,喝點藥調養調養就成。”
話雖如此,他的目光卻不自覺落在了鐘璃臉上,少女巴掌大的小臉有一半埋在主子懷里,露出的那一半白瓷般細致精致,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當初,在主子房中曾被他診治過的那個少女。
小小年齡,就落到這般地步,倒也可憐,趙吳冥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他下筆如有神,飛快開了個方子,就交給了珞瑜,“去抓藥吧,服下后,能緩解疼痛。”
見沒有大礙,裴邢才將她放到床上,他不曾照顧過什么人,給她扯被子的動作,顯得笨手笨腳的,扯完他才站起來,看向趙吳冥,“究竟怎么回事”
趙吳冥臉上有片刻的遲疑,裴邢擰了擰眉,帶他去了外間,“說吧。”
鐘璃的身體問題確實不大,歸根到底也不是單純某一個原因導致的如此,她身子骨本就虛弱,又氣血瘀堵,恰趕上月事,偏偏又喝了避子藥,加上身體過于虧空,情緒緊張,肚子墜疼,實則也是身體發出的超負荷警告。
趙吳冥三言兩語解釋了一下,看主子對她好像還挺上心,他又補了一句,“主子若想她無事,近來房事上便收斂些,避子湯也讓她少喝點。”
怕他不懂,趙吳冥簡單解釋了幾句,“避子湯里多麝香、明礬等物,或多或少含有毒性,長期服用,對身體傷害較大,說不得會終身不孕。旁的女子服用一些,許是無礙,鐘姑娘先前中過毒,身子尚未徹底恢復,這次反應便大些。”
裴邢的眉頭緊緊蹙著,等他說完,他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在不傷害她身體的情況下,該如何避孕”
趙吳冥道“屬下可以為您配制一些藥丸。”
裴邢點點頭。
幽風堂設的便有藥房,珞瑜拿著方子,又飛快跑到了幽風堂,左右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她便拎著一包藥,又跑了回來。
夏荷接過藥包,道了聲謝,便煎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