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璃這些年很會來事,來老太太這兒請安時,對她身邊的人都很尊敬,之前得知張嬤嬤總膝蓋疼時,還特意給她抓了幾包藥草,泡了一半時間后,張嬤嬤的風濕都好了大半,這幾日下雨時,也不像以往疼得站不住。
張嬤嬤本就喜歡她,這會兒忍不住替鐘璃說了說話,“肯定是那幫愛嚼舌根的丫鬟,又胡說八道了,之前就有丫鬟,不拿她當主子,說她一個外人,若真識趣,早該收拾包袱走人,說她也就罷了,還揪著小少爺摔壞腦袋的事不放,有一次,老奴都聽了個正著,說什么占著茅坑不拉屎,一個奴才,竟也敢背后非議主子,可見她們多猖狂。”
老太太心中一沉,光陰一天天耗去,她早就老了,府里許多事,都力不從心,給鐘璃的照拂自然少之又少,那丫頭卻幾年如一日,來她跟前侍疾,她一時又心疼又自責,“璃丫頭就這么忍了”
張嬤嬤道“不忍還能怎么著她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主子,還能發賣了這些丫鬟不成她若真這么做了,府里處處都是敵人。”
見主仆二人,將她忽視了個徹底,顧知雅捏緊了帕子,她實在不想幫鐘璃說話,若一直沉默,難免會令老太太多想。
這會兒她便也開了口,“底下這些人,一個個全是看碟下菜的。確實欺人太甚,別說璃妹妹備受欺辱,就連霖兒去了莊子上后,也受盡了委屈。”
她這話一出,果然吸引了老太太的注意力,“霖兒也受了委屈”
顧知雅趁機好一番訴苦,全然不提,他杖斃丫鬟小廝的事,顧霖是鎮北侯頭一個孩子,也是老太太的大孫子,她自然疼得慌,聞言,更加憤怒了,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道“當真是奴大欺主”
因用力太大,她掌心都紅了,滿是皺紋的手,止不住地輕顫,一激動就咳了起來,章嬤嬤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順她的背。
顧知雅也趕忙站了起來,拿起一旁的冰種翡翠喜鵲報春茶具,親自給老太太倒了杯溫水。
老太太又咳了一陣,才接住這杯水,慢慢服了下去,才對顧知雅道“不行就將霖兒接回府,一直在外呆著,也不是個事兒,一幫子奴才竟然欺辱主子,當真是可恨。”
顧知雅怕她真將顧霖召喚回來,才連忙換上一張笑臉,“祖母不怕,還有我護著呢,那些膽大妄為的奴才,我已敲打過了,就讓霖兒再反省一下吧,務必要讓他改過自新,不然爹爹肯定也不放心將世子之位傳給他。”
老太太嘆口氣,想到顧霖好歹有顧知雅護著,鐘璃姐弟倆卻沒什么靠山,她心中又有些難受,轉頭對張嬤嬤道“你去查查,是哪個丫鬟在胡說八道,膽敢背后嚼舌根,這等丫鬟就該發賣了,決不能助長此風氣。”
張嬤嬤應了一聲,就恭敬地退了下去。
顧知雅眼眸微暗。
鐘璃回到摘星閣后,就去審問了一下那兩位刺客,她特意將兩人分開審的,一個仍關在柴房,另一個則關在了耳房,果然如珞瑜所說,兩人根本沒有招供的意思,甚至試圖咬舌自盡,最后被珞瑜卸掉了下巴。
鐘璃審問了小半個時辰,就換了護衛,四個護衛輪班審,絲毫不給他們休息的時間,一整日下來,一滴水都不曾喂給他們,連晚上也是如此。
見鐘璃沒有用刑的意思,珞瑜原本還覺得這般審問不會有絲毫結果,第二日醒來,就瞧見了這兩位刺客精神恍惚的模樣,她隱約察覺到了此舉的高明。
她還特意圍觀了一會兒,其中一個刺客,困得上下眼皮直顫,欲要閉眼昏睡過去時,護衛直接舀起一碗涼水潑在了他臉上,刺客打了個哆嗦,又清醒了過來。
珞瑜便也沒再過問,總覺得這般下去,他們招供是遲早的事,經此一事,她對鐘璃的印象都拔高了一個層次,以往只覺得她性子溫柔,待人和善,是個需要人精心呵護的小姑娘,這一刻,她卻覺得,她也是能扛事的,難怪主子沒插手這事。
經過調查,老太太那兒倒是得知了丫鬟們都議論了什么,見她們一口一個小傻子,老太太氣得手都是抖的,她不僅讓張嬤嬤將這兩個丫鬟發賣了出去,還讓她給顧知晴帶了話,讓她好生約束一下院中的人。
二太太得知此事后,自然又狠狠罵了顧知晴一頓,顧知晴險些氣死,只覺得天降橫禍。二太太喊她去道歉,她也不肯去,委屈地直掉眼淚,趴在被窩哭了一場,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二太太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得親自往摘星閣跑了一趟,親自探望了一下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