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次過來時,方氏竟也出來了,一年時間不見,方氏變化還挺大,鐘璃自然不清楚,為解開禁足,方氏花了多少心思。
她以退為進,伙同丫鬟演了一出“上吊自殺”,等丫鬟將她救下來時,她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鐘隱自然也被嚇住了。
她意識清醒后,哭得鼻子一把淚一把的,說這般活著,不若死了好,最后又向鐘隱服了軟,說她是得了失心瘋,才這般鬧,她愧對小姑子,也對不住他。
她好生懺悔了一番。
鐘隱與她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就算最后那點感情已被消磨殆盡,瞧見她哭成這樣,鐘隱心中也不好受,他性子沉悶,也沒那么多歪心思,以為方氏是誠心認錯,就解了她的禁足。
方氏順利出席了今日的家宴,瞧見鐘璃時,她比以往更殷勤了幾分,只字不提之前的不愉快。
瞧見她熱絡的模樣,鐘隱不由蹙了蹙眉,隱約明白了方氏的打算,他一張臉頓時冷了下來。
鐘璃并不在意方氏的態度,基本都在與舅舅說話,面對方氏時,顯得很客氣。
從鐘府回來后,鐘璃就沒再出門,一應邀約也是能拒的就拒,畢竟她與裴邢究竟什么樣,還不好說。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鐘父忌日這一日。
這一日,同樣是個晴天,天氣已逐漸轉涼,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天空碧藍如洗,朵朵白云變換著各種形狀。
最近幾日,鐘璃的心情都有些低落,裴邢也發現了這一點,他也變得有些沉默,前段時間,還會想著法地逗承兒開心,時不時與她說句話,許是清楚,她心情不大好,他也很識趣,最近來的次數都少了,給了鐘璃不少靜一靜的時間。
小家伙自然也察覺到了,姐姐最近心情有些低落,他每日起床后,都小尾巴似的往姐姐跟前湊。今日依然如此,起床后,他就帶著小香和小泉,主動來了姐姐這兒。
鐘璃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用完早膳后,就對張媽媽道“張媽媽,一會兒薛神醫過來時,你帶著承兒去前院。他若有什么吩咐,你們要盡力滿足他。”
承兒這是第二次施針,八月份施針滿一個月后,薛神醫又提出了再次施針,許是恢復得不太好。這次施針依舊是一個月時間,按時間算,已經快要施好了。
承兒聽出了不對,烏溜溜的眸轉了轉,仰著小腦袋道“姐姐,你要出府嗎”
鐘璃點頭,“承兒乖乖在府里等姐姐好不好”
小家伙敏感地察覺了出來,今日姐姐心情格外低落,他不敢鬧騰,乖乖點了點頭,小臉貼著姐姐蹭了蹭,“我等姐姐回來。”
鐘璃的心軟成了一團,也蹭了蹭他的小臉蛋,“等姐姐回來,給你們帶冰糖葫蘆。”
“哇”承兒驚喜地喊了一聲,小雞啄米般點頭。
她今日穿了一身雪白色錦裙,少女穿什么都好看,饒是這般素雅的顏色,都被她穿出一股仙氣,她秀眉微蹙,眉宇間滿是清愁,真真是我見猶憐。
雖然很難過,其實鐘璃根本不知道父親長什么模樣,只聽母親說,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雖是武將,卻有一顆柔軟細膩的心,得知母親有了身孕后,他就雕刻了好幾個小娃娃,說是等鐘璃出生時,親手送給她。
可惜不久后,他就上了戰場,再也沒能回來,那套小娃娃,鐘璃至今保存著,小的時候,每次被表姐嘲笑,她是個沒父親的野孩子時,鐘璃都會很大聲地反駁。
許是打小沒見過父親的緣故,她時常會想,如果父親沒有戰死在沙場,她的生活會不會截然不同。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母親無需改嫁,她也無需再寄人籬下,肯定會被父親當心肝一般寵著。
她的父親同樣被葬在烏山腳下,母親的墳墓與他的離得很近。這是當初母親同意嫁給鎮北侯時,提出的唯一要求,她死后,想葬在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