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未婚女未嫁,就算為了自己的名聲,鐘璃也理應避嫌,她卻沒辦法離開,他傷得這般重,說句難聽的,能不能挺過來尚未可知。
鐘璃根本不敢離開。
她選擇留了下來,她略懂醫術,可以幫薛神醫打打下手,另一個留下的是凌六,凌六小心維持著裴邢的姿勢,鐘璃則挽起衣袖,幫他擦了擦手臂上的血。
她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薛神醫,皇上如今怎么樣”
薛神醫的眉緊緊蹙著,“傷的太重,尚不好說,好在你及時給他止了血,若不然在回來的途中,可能就因失血過多而喪命。”
鐘璃之所以害怕,也是因為他流了太多血,感到心驚的自然不止鐘璃,凌六和珞瑜也震驚極了,他們倆清楚裴邢的計劃,謹遵主子的命令,沒上去支援,他們本以為,他最多只會讓自己傷一下,誰料他竟是足足挨了三刀。
裴邢不僅對旁人心狠,對自己也足夠心狠,只傷一下,在他看來根本沒法偽裝“瀕死”之狀,所以他才硬生生挨了三下。
薛神醫利索地拿酒給他清洗著,饒是已經昏死過去,烈酒灑在傷口上時,裴邢的身體還是不自覺抖了一下,鐘璃幾乎不忍心去看,紅著眼眶別開了目光。
這個過程無疑是緩慢的,等薛神醫將他的傷全部處理好時,已過去半個時辰,薛神醫長長舒口氣,低聲道“他如今只是昏了過去,尚吊著一口氣,接下來三日最關鍵,就看起熱后,能不能退熱。”
在戰場上,便有很多人因傷勢過重,高燒不退,沒能挺過來。
鐘璃一顆心不自覺收縮了起來,她紅著眼眶,鄭重地沖薛神醫行了一禮,“這幾日有勞薛神醫了。”
邊疆才剛剛太平,裴邢若這時出事,只怕天下會再次大亂,薛神醫自然不希望裴邢出事,趕忙還了一禮,“鐘姑娘言重了。”
秋月一直留意著這邊的情況,見裴邢的傷處理好后,才道“主子,珞瑜姑娘和暗衛也皆受了傷,剛剛只請大夫給他們看了看,奴婢瞧著珞瑜姑娘傷得很重,不若讓薛神醫也給她看看吧。”
鐘璃只顧關心裴邢,都忘記了珞瑜等人,對方請了不少殺手和弓箭手,她隱約記得,珞瑜和護衛們應對得很艱難。
她連忙看向了薛神醫。
薛神醫道“走吧,我去看看,皇上這兒,鐘姑娘先守會兒。”
鐘璃鄭重點頭。
鐘璃自然不清楚,暗衛和珞瑜的傷,也是有意為之,前期參與戰斗的這三人,每人身上都中了一刀,為的就是營造“寡不敵眾、難以支撐”的氛圍。
好在眾人雖都受了傷,真正的傷亡并不多,這大概是不幸中的萬幸。
傍晚時,裴邢便起了熱,溫度高得嚇人。
薛神醫讓人備了三壇烈酒,接下來,鐘璃便衣不解帶地照顧著他,用烈酒給他擦額頭、擦身體,男人肩寬窄腰,饒是躺著,身體也蘊含著一股力量,他的臉卻極為蒼白,至今沒有血色,期間他一直沒能醒來。
臨近子時,秋月進來勸了勸,“姑娘,您先去歇會兒吧,別三爺沒好,您先倒下了。”
鐘璃搖了搖頭,拒絕了,“你們去歇息吧。”
她需要隨時查看他身上的溫度,交給旁人,她根本不放心。鐘璃在他跟前守了足足兩日,裴邢一直沒能醒來,這兩日,在反復起熱,好在每次拿白酒擦過,他身上的溫度能夠降下來一些。
他受傷的事,凌六等人并未泄露出去,好在如今是每五日上一次早朝,不然,根本瞞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