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退下后,鐘璃就回了寢室。
她又拿起了針線筐里的針線以及衣柜里的服飾,這是件絳紫色錦袍,是她親手做的。
安母的生辰,跟裴邢的緊挨著,她是二月二十三,裴邢是二月二十四,距離他的生辰,僅剩九天,這件衣袍,便是鐘璃送給他的生辰禮物。
裴邢格外珍惜她繡的那枚荷包,過年時,線頭都開了,他依舊在戴,還是鐘璃發現后,又給他繡了一枚新的,本以為他會將舊的那枚丟掉,誰料,他竟是讓她縫補了一下,兩個輪流著戴。
鑒于他格外喜歡她親手做的東西,她才想在他生辰時,送他一件衣袍,這件衣袍已經差不多要做好了,就剩拿金線鑲邊,兩刻鐘就能收工,她望著這件衣服,卻有些做不下去。
鐘璃沒再做,將衣服收了起來,因為想給他一個驚喜,她一直將衣服藏在衣柜里,此刻,許是心中不太痛快,她也不想給他驚喜了,也沒再往衣柜里放,只團吧團吧,丟到了針線筐里。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又拿出了一本書籍,這本書是趣說大晉史,里面有許多名人的奇聞軼事,寫的十分有趣,鐘璃已看了大半,按理說,這么有趣的書,她理應很快就沉浸進去,誰料,半天也沒能翻上一頁。
連書頁上的字,都能看成鳶尾的名字,不得不承認,哪怕裴邢可能并不在意鳶尾,她也有介意,只是一想起,他也曾吻過旁人,抱過旁人,她心中就有些難受。
鐘璃甚少這般難受,只覺得胸口悶悶的,周圍的空氣都有些稀薄,宮女已被她屏退下去,她索性自個下了床,來到了窗前。
支摘窗半開著,站在窗前,她才感受到一陣涼風,呼吸這才略微順暢些。
天色早就徹底黑了下來,廊下掌著燈,幾盞宮燈將整個坤寧宮,照得燈火通明,院中的水仙花,二月蘭,仙客來皆迎風綻放著,微風送來陣陣花香,很是沁人心脾。
鐘璃在窗外站了許久,見他遲遲沒有歸來,她正想派人去詢問一聲時,就見黃公公親自來了坤寧宮。
他如今在殿前伺候,是離裴邢最近的內侍,唯有裴邢會使喚他,瞧見他時,鐘璃不由擰了一下眉。
黃公公并未進來,瞧見安漣后,他就低聲對安漣道“今日皇上公務有些繁忙,尚不知何時能完成,皇上特意讓奴才跑了這一趟,勞煩姑姑通知娘娘一聲,讓她早些歇息,不必等他。”
安漣頷首,笑道“勞煩公公走這一趟。”
她親自送了一下黃公公,隨即才進入寢室,正欲稟告時,卻在窗前瞧見了鐘璃的身影,她快步走了過去,拿起金絲楠木草龍紋衣架上的外衣,披在她肩上,“娘娘,夜晚天涼,您穿這么單薄,別萬一著涼了。”
鐘璃眉頭仍微微蹙著,聞言,才回過神,輕輕搖頭,“不要緊。”
她沒再等他,轉身回了內室。
安漣最擅長察言觀色,自然瞧出了她有些蔫蔫的,以為她是擔憂皇上,安漣道“娘娘不必掛念皇上,等會兒奴婢親自往御膳房走一趟,定會讓黃公公盯著他用完晚膳。”
鐘璃頷首,終究還是心疼他,“現在就去吧,他胃不好,若是太晚,說不準又要難受,他晚上喜歡清淡些的,讓御膳房熬些粥,鹽和辣椒少放,素菜也可以按食譜來,別跟近兩日的重復就行。”
裴邢看似什么都吃,很好養活,實則很挑剔,遇到不喜歡的,一頓飯下來,都夾不了幾次菜。
安漣應了一聲,親自往御膳房走了一趟,其實這等跑腿的活交給小宮女就成,不過事關皇上時,安漣唯恐小宮女辦不好差事,她一向親力親為。
鐘璃這才回到榻上。
她心中惦記著事,睡得并不沉,本以為他就算再忙,臨近子時,也該回來,誰料他卻遲遲沒回來,中途,鐘璃還看了一眼沙漏,都已經子時了。
她秀眉不自覺輕蹙了起來,等了他一會兒,又睡了過去,第二日,鐘璃迷迷糊糊醒來時,下意識去摸身側的位置,誰料竟空空的,他根本不在,床上也一陣涼意,根本不像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