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睡著后,他不曾來過,婇娜一時有些怔愣,下一刻就聽他壓低聲音道“你們主子歇下多久了”
“已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不算太久,李徵點頭,這才讓她備水,他在西廂房簡單沐浴了一下,才往室內走去。
鄭菲凌睡得不算沉,他走到床邊時,她便驚醒了,“爺”
李徵已盡量放輕了腳步,誰料竟還是將她吵醒了。
她欲要起身坐起來,李徵伸手扶住了她的肩,低聲道“不必起來。”
他自己脫掉外袍,掛在了紫檀木麒麟紋雙人衣架上,他性子沉穩,一舉一動都顯得從容不迫的,將衣服整齊掛好,才掀開被子,在她身側躺了下來,“抱歉,吵到你了。”
他從小到大接受的教導,包括窮不失義、達不離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等,他也向來有所為有所不為,從不會給人添麻煩,這是他頭一次,在她睡著時過來。
“爺忙到現在嗎”
李徵點頭,將她擁到了懷中,一連幾日,他心中都異常煎熬,直到這一刻,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才踏實一些。
第一次瞧見她時,是在店鋪內,他當時是先聞其聲,她當時正在與人交談,她頭腦清晰、聲音溫柔、寥寥數語就能切中要害,學識很是淵博,當時就令他有些驚訝,不知哪家的姑娘竟如此有才華。
他明明已選好東西,卻沒有離開,待她轉過身時,不論是她清麗脫俗的相貌,還是她那遺世獨立的氣質,都令他一見傾心,由于給祖母守孝三年,他的親事才拖到二十四歲,他甚至覺得遲遲沒有定親,就是為了遇見她。
她險些難產那日,也是他最煎熬的一日,他寧可折壽幾十年,換她平安,不知不覺中,她早已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能將她娶回來,是他今生最幸運的事,就算她心中有人,他也無法放開她。
他抱得有些緊,鄭菲凌不由蹙了蹙眉,“爺是政務上遇到了什么問題嗎”
他平日一向克制守禮,饒是行房事時,也不急不躁的,鄭菲凌甚少瞧見他這個模樣,他上次這般失控,還是她險些難產時。
哪怕已無法將他當成自己的摯愛,鄭菲凌還是有些擔心他,他不僅是她的夫君,也是孩子的父親,實際上,撇去有姨娘這點,他不曾對不起她,平時對她和家人也再好不過。
鄭菲凌對他的感情自然很復雜,她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關心了一句,“若是遇到什么煩心事,您盡管跟我說,說不準妾身還能幫您出出主意。”
李徵聞言,順了一下她的發絲,低聲道“沒什么煩心事。”
就算她心中真有過旁人,那也是過去的事,如今兩人已成親,以她的品行不可能再惦記旁人,他堅信,總有一日,會打動她的心。
李徵不會什么甜言蜜語,也說不來好聽的話,只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溫聲道“早些睡吧,明日你還要帶康兒,睡晚了,精力肯定不足,后日我休沐,到時再多陪陪你和康兒。”
鄭菲凌輕輕頷首,也沒再多說什么。
第二日,李徵歸來時,就聽康明匯報道“主子,這幾日,姨娘的病情仍舊沒好,至今高燒不退,一度很兇險。”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李徵并不想冤枉任何人,他卻仍舊有些懷疑她,“拖到現在,還沒出事,本就說明了問題,她身邊的丫鬟應該知道點兒什么,你改日先套套她的話。”
雯兒的病,是為了給老太太試藥,才得上的,老太太離去時,也曾拉著李徵的手,讓他照顧好她。
李徵之所以沒來硬的,也是怕萬一冤枉了她。若老太太泉下有知,定然氣惱。
由于上元節時休沐,今晚他回來的依然很晚,他再次去了鄭菲凌的住處,這次,他在前院沐浴好,才來的她房中,因動作很輕,并未將她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