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來,鄭菲凌也樂得清閑。
天氣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他年輕,身體也硬朗,并未患上風寒,反倒是康兒染了風寒。
他身體不適時,一直是鄭菲凌在照顧他,晚上,鄭菲凌也歇在了他的住處。
康兒好不容易好時,她卻因過度勞累病倒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她養了好幾日,仍舊沒好,這幾日,李徵倒是過來看過他們幾次。
姑母和李洺倩也特意過來探望了她一下,不僅她們來了,她的姨母竟也來了。
鄭菲凌僅有這么一個姨母,她也是個苦命人,她生得美,才學也出眾,當初提親的人,少說也有十幾人,她放著許多青年才俊不要,卻偏偏看上了異族人。
為了嫁給他,甚至不惜與外祖父決裂,成親沒幾年,姨丈就拋棄她回了北戎,自此了無音訊,是她一個人辛辛苦苦將表兄陸鈞澤拉扯大的。
他們是五年前來的京城,比鄭菲凌還早來一年,上次鄭菲凌險些被害,就是表兄陸鈞澤和李洺然幫她出的惡氣。
姨母來時,除了帶了不少補品,還帶來一把文老先生自制的七弦琴,這把琴造型渾圓,乃冰紋斷,龍池等面板上貼著小桐木,背后還刻著“宣景”兩字,“宣景”是文老先生的表字。
鄭菲凌最愛古琴,文老先生的琴可謂千金難求,她愛不釋手地摸了又摸,饒是在生病,瞧見這把琴時,都精神了幾分。
姨母笑道“也不知你表兄打哪兒尋來的,就猜你會喜歡,你趕緊養好身體,到時可以彈給康兒聽。”
表兄有北戎血脈,個頭很高,鼻梁也異常挺直,一瞧就有外族血脈,他大鄭菲凌三歲,八歲時才被她外祖父認回家,最初很多小孩喊他野孩子。
他異常寡言,一雙眸又兇又狠,八歲大的小男孩,像極了林間肆意長成的小獸,大家都對他又懼又怕。許是因為鄭菲凌是頭一個對他釋放善意的小孩,他待鄭菲凌一直很好,每年鄭菲凌生辰時,他都會送給她一樣很寶貴的禮物。
這把琴鄭菲凌同樣喜歡,“還沒到我的生辰,表兄怎么提前送我禮物了”
清楚表兄什么脾氣,她也沒推辭,含笑收了下來。兩人小時候雖親近,大后反倒疏遠了起來,實際上,自打來到京城后,她只見過他一次,還是她險些一尸兩命那次。他走后,李徵嘴角還破了皮,鄭菲凌一直懷疑是表兄揍的他。
他向來寡言,典型的人狠話不多,那幾日,李徵走路姿勢都有些怪,鄭菲凌心中對李徵有怨氣,權當沒瞧見。
姨母道“他年前就尋來了,在那兒放著也是放著,就讓我給你拿了過來,對了,他還讓我給康兒帶了個禮物,瞧我這記性。”
她說著就從懷里拿出一個荷包,小心翼翼掏出幾顆藍寶石,“喏,他說小孩估計喜歡亮晶晶的東西,讓他拿著玩吧。”
鄭菲凌忍不住扶額,“寶石這么貴重,哪能讓他這般玩。”
鄭菲凌又推了回去,“這么漂亮的寶石,讓表兄自己留著吧,日后成了親,給表嫂打首飾也好呀。”
姨母嘆口氣,“他跑南闖北的,時常不著家,過兩日還要離開,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給你娶上表嫂,他也不稀罕這些,這是他給康兒的,你別替康兒拒絕,小家伙喜歡就成。”
康兒眼睛亮亮的,確實喜歡。他很懂事,因為母親沒說讓他要,就算喜歡,他也只眼巴巴看著,沒有上去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