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走了,你要自己回到那邊去,知道嗎我知道你聽得懂。”他聲音啞得近乎氣音。
陸斂把自己的身體盡可能往謝亦懷里靠,試圖用自己溫熱的體溫去溫暖謝亦涼得嚇人的身體。
謝亦的手不斷摸著陸斂的頭,將它頭上的順著摸到腦后。
他的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輕,眼皮也越來越沉。
最后他只是瞇著眼,輕聲說,也不知道是說給貓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
“其實我早該死了何必吊著一口氣拼命想著活下去,有時候我也不懂我自己。”
明明他從不怕死,為什么為了活下去做盡了狼狽求生之事。
當時陸斂要是不是把他扔在凡界,而是干脆把他殺了就好了,他經常這么想。
或者,他在發現自己在凡界時就干脆自殺,也不錯。
何必這么辛苦又怎么狼狽地活下去呢
“真的要死了,我反而明白了。”他的聲音很輕很輕,“我還是賤我還是再等著哪一天他突然出現,告訴我那不是他做的或者,親口跟我承認。”
原來,他潛意識深處,還是想要見陸斂一面。明明他只是回了西洲養傷,為什么再回到東洲后一切都變了。為什么陸斂連一面都沒跟他見就要和別人成道侶了,為什么一面都沒見就要把他打成廢人扔在凡界。
他還是不愿意承認,他還是想相信他。就算真的是他陸斂做的,至少要親口跟他承認。
“可我在凡界費盡心思地活下去,掙扎了這么久,還是沒等來他”
謝亦的眼皮越來越重,他在合眼之際,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算了。”
算了,不重要了。
他身旁的陸斂卻是在話落之間,便淌下淚來。
心臟仿佛被這一句話碾碎了,耳邊盡是疼到極致的轟鳴聲。
謝亦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他一直認為是有人害他,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謝亦一直以為是他陸斂害他成了這樣。
原來謝亦在等的一直都是他,原來他那么努力地活著,是為了再見他一面。
他在等陸斂一個親口的道歉,或是承認。
哪怕被傷成這樣,謝亦放在心底的人依然是他。
可最后,謝亦卻說算了。他知道謝亦的意思。
在他生命的盡頭,他終于將陸斂放下了。陸斂好也罷,壞也罷,他都放下了。
從此以后,他將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地沉睡、腐朽在地下。
謝亦這個人,總是活得太認真了。從前就為了一個冷情冷心的陸斂掏心掏肺,現在連死了,也要一筆一筆地算清楚。
謝亦閉上眼,氣息漸漸斷絕了。
摸著貓的手也驟然垂下。
那只貓悲痛欲絕,竟是生生嘔出一灘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