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沒勉強,只是說了句“堅持不住的話說一聲。”
劉云擔心好朋友,伸手扶著她慢慢走。
嚴海走在前頭,忍不住一次次回頭去看她們倆,每看一次,他就覺得黑妹越發的熟悉。
那種熟悉就在那一眼里,刻入了嚴海的骨髓,讓他完全無法對黑妹的窘況視而不見,他甚至產生了一種,自己應該好好照顧這個女孩的想法。
嚴海也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沖動嚇了一跳,但那種感覺并未消失,反倒是愈演愈烈。
想了想,嚴海走過去,迎著兩個女知青疑惑的眼神,他伸手將剩下的奶糖都遞給了黑妹“你拿著慢慢吃,堅持不住就吃一顆。”
黑妹抿了抿嘴,望著他的眼神似乎有千言萬語,最后卻只是說“太貴了,我不能收。”
嚴海卻直接將奶糖塞給她“咱們都是一塊兒下鄉的知青,理所應當互幫互助。”
不等黑妹拒絕,嚴海就往前走了。
黑妹低下頭看著手心的奶糖,眼底是復雜的滋味。
劉云還以為她不好意思,低聲道“小妹,這大白兔奶糖是好東西,可貴了,你先拿著吃,不然身體哪里吃得消這么走。”
“你要是覺得心里頭虧欠的話,等到了地方咱再想辦法還那個男知青人情唄。”
“嗯。”黑妹低聲應了,將那幾顆奶糖緊緊的握在手心,嘴角卻忍不住溢出微微笑意。
劉云見狀才松了口氣“這樣就對了,哎,你在車上那一出可把我嚇壞了,跟忽然摔壞腦袋不記人了似的。”
黑妹沉吟道“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這有啥不敢相信的,你家就是有了后媽就有后爸,不讓你下鄉難不成還讓他們家那寶貝女兒來”劉云憤憤不平的說著。
“其實要我說,下鄉也沒啥不好的,至少能吃飽肚子,你留那邊還不得給他們當牛做馬還不得好,說不定過兩年還得把你賣了彩禮錢。”
“這做人啊就得想開點,想開了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才是正事,其他都是虛的。”
黑妹慢慢點了點頭“你說得很對。”
她遙遙的望著眼前的背影,明明近在咫尺,卻似乎遠在千里,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不敢說發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歲月輪回,自己跟心上人又來到了同一個地方。
也許,這就是上天給她的機會。
而她,會不惜一切的抓住。
北方農村的生活,跟嚴海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跟上河村不同,楊樹村沒特意為知青們修建知青所,所有的知青都要借住在當地人的家里,嚴海就暫時借住在接他們過來的男人趙大虎家中。
借住在別人家,不方便的地方就多,一家人還有磕磕碰碰的,更別提突然進來個陌生人。
幸虧嚴海不是難相處的人,趙大虎一家也熱情周到,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倒是勉強還算融洽。
相比起嚴海,其余借住的知青磕磕碰碰更多,甚至還有人直接跟當地人鬧翻了,最后沒有人愿意讓他借住,只得灰溜溜道歉的事。
嚴海牢記著父親的話,強龍不壓地頭蛇,到了當地得融入村子,跟他們打好關系。
他也確實這么做了,帶過來的一些小糖果點心,慢慢的拿出來送給家里頭的孩子,很快,趙大虎一家果然對他更熱情。
下地干活也累,嚴海從小到大就沒干過農活,有時候一天干下來,只覺得手腳都是新磨出來的繭子,都磨出了鮮血。
嚴海也痛,但愣是一聲沒有抱怨。
慢慢的,趙大虎倒是對他改觀不少,一開始覺得這南方來的知青白白嫩嫩,斯斯文文,一看就不是干活兒的料,只是見他脾氣好才讓他住進來。
時間久了,趙大虎倒是真心喜歡嚴海,覺得他雖然不是干活那塊料,但為人踏實厚道,待人和氣,脾氣也溫和,最重要的一點是讀書多卻不驕傲,平時閑下來的時候,他還愿意教家里頭的孩子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