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什么東西的“體內”。
淡黃色的半流體充斥在眼前,在這些粘稠的膠質中,擠擠挨挨的飄浮著無數慘白的肢體,胳膊,腿,軀干,臉孔,彼此交疊,全部被浸泡在膠質之中。
溫簡言頭皮發麻,整個人都僵在了原處。
太惡心了。
怎么會這么惡心。
熟悉的眩暈感襲來。
摔碎在地面上的碎片似乎開始重組,一點點地重新將那漆黑的幻境走廊拼湊出來
不好
溫簡言瞬間反應過來。
為什么一瓶凈化劑的效果不夠。
那是因為他現在整個人都被包裹在這種致幻的液體之中,一瓶凈化劑只能帶來短暫的清醒,很快他就會重新陷入其中。
他低下頭。
雖然離開了幻境,他之前一次性兌換的凈化劑并沒有消失。
溫簡言咬咬牙,硬著頭皮,再次撬開手中的一瓶凈化劑,激活并使用這種方法不需要把它喝進去,也能發揮完全相同的效果。
視線再次穩定了下來。
溫簡言在那些飄浮著的慘白肢體間掙扎著,一點點地向著“外壁”靠近,很快,那層薄薄的,他和液體包裹于其中的粘膜近在咫尺。
溫簡言從商城兌換了小刀。
那粘膜比想象中要韌的多,即使他已經用了最大的力氣,刀刃也只是淺淺地陷于粘膜之中,劃開一個向外滲水的小口子。
精神渙散的感覺再次出現。
溫簡言再次激活一瓶凈化劑。
他一點點地用刀刃拉開口子,試圖將眼前的玩意兒切割開一個能供自己傳過去的口子。
一厘米,五厘米,十厘米。
豁口越來越大,但距離通過一個人的大小仍然有著一段距離。
凈化劑卻只剩下一瓶了。
按照這個速度,絕對不可能在凈化劑用完之前切開口子。
只能嘗試一下了。
溫簡言咬咬牙,掙扎著向著人類肢體之中游動了一段距離,然后抬手捉住旁邊幾只慘白的軀干借力,最后狠狠地向前一沖
砰
砰砰
他用盡全力,借著自己自身的重量,猛地向著那個被自己切割開來的薄弱點沖去,一次,兩次,三次
“滋啦”
有什么東西被撕裂的聲音響起。
下一秒,溫簡言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淡黃色的水流裹挾著他的身體,和周圍的所有肢體,像是堤壩斷裂的泄洪口一樣,猛地順著豁口沖了出去了
“嗷嗷嗷嗷嗷”
詭異的,仿佛疼痛般的慘叫聲響起。
溫簡言跌跌撞撞地從那些肢體中央爬起,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個人。
說是人已經不太準確了,
他有著一張人類的臉孔,但是在臉孔下方,卻是臃腫的,幾乎能夠擠占整個走廊的龐大身體,半透明的膜仿佛繭子,里面包裹著無數人類的臉孔和身體,而此刻正在以一種無法阻擋的速度干癟下去。
咕嚕嚕,咕嚕嚕。
液體流淌而出,很快,它的肚子完全干癟了下去。
它不動了。
溫簡言感到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
是死了嗎
他不確定。
他急促地喘著氣,艱難地向后退去。
在那仿佛人間煉獄般的慘白尸體中,他是唯一一個站著的人。
在短暫的沉寂過后,那些身體開始動了。它們似乎并沒有死,或者說,沒有被完全消化。
在本能的驅使之下,它們在粘膩的液體中蠕動著,發出細微的哀嚎。
這像是只會在噩夢中才會出現場景。
“”
溫簡言臉白如紙。
他用盡最后一絲氣力,跌跌撞撞地從尸體堆中爬了出去,沖到一個沒有被污染到的干凈地方,然后扶著墻壁,撕心裂肺的干嘔起來。
我草你大爺的平安療養院
這也他媽的太陰間了吧
正在這時,背后傳來一聲輕輕的低笑,男人的聲音響起,嗓音中中帶著一種異域般的腔調。
“啊,是你啊。”
溫簡言一怔,扭頭向著背后看去。
黑色的卷發,棕色的皮膚,閃閃發亮的,巧克力色眼珠。
是02號。
他站在遠處干凈的地方,高大的身體上穿著干干凈凈的囚服,而在他的不遠處,則是一身狼狽的溫簡言身上下濕漉漉的,覆蓋著淡黃色的液體,臉色慘白,氣喘吁吁,帶著一副驚魂未定的神色,像是驚弓之鳥般警惕而驚愕。
男人的視線從眼前的青年身上掠過,他笑了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
“干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