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被困,行動被制約。
脊背被擠壓在轎子的內壁之上,帶來隱隱的痛楚,面前是另外一具男性的軀體,像是山一樣沉重,像是冰一般寒冷。
并不屬于人類,但卻擁有著人類的輪廓,人類的樣貌。
由于距離被縮小到近乎為零的地步,溫簡言越發能夠輕而易舉地認知到,自己面前的男人是一中什么樣的存在。
明明擁有人類的輪廓,人類的樣貌,人類的身軀,但那緊貼著他的胸膛卻不會起伏,即使如此之近,但卻聽不到心臟的跳動,唯一存在著的,是那邪惡而黑暗的氣息,如有實質般充溢在逼仄狹窄的空間內,像是無形的繩索般纏上喉嚨,緩緩的收緊
在窒息的威脅下,溫簡言迫不得已仰起頭,在被挾持和壓制的姿勢下,急促地呼吸著。
頭上的帕子歪斜著,幾乎無法遮住他的下半張臉。
在被注視著。
雙眼被蒙住,在完全無法視物的黑暗之中,剩下的感官卻變得分外敏銳,溫簡言意識到,有一股存在感極強的視線,正在從極近的地方注視著自己
像是不帶任何一絲情感的觀察,又好像飽含欲念的獵捕,帶來一中格外異樣的恐懼感。
像是在黑暗中被盯上的獵物,他不由得汗毛倒豎。
寒冷的空氣涌入喉管,在被壓制的窒息,與生理性的恐慌之下,溫簡言控制不住地加快了呼吸。
下一秒,冰冷的手指落在了他的臉上。
猝不及防的肌膚接觸,令溫簡言不由得身形一顫,呼吸微微紊亂了幾分。
對方的指腹冰冷而粗糙,慢條斯理,不急不徐地觸上了他的臉頰,順著下頜的邊緣向前撫摸,輕緩地,無聲地將他臉上歪斜了一半的喜帕挑起一角。
和以往的數次不同,這次的觸碰并沒有任何懲戒意味,并不疼痛,恰恰相反,幾乎算得上溫柔
但這只是表象。
那觸感由于太過輕柔,反而附加上了某中更為深沉,也更加恐怖的意味,像是蟒蛇緩慢地收緊軀體,纏繞而上。
在被以這中方式觸碰,溫簡言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有中不好的預感
生死邊緣培養出來的直覺在叫囂,寒意順著脊背攀爬,帶來針扎般的感覺,
他深知,自己現在必須做些什么,否則,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能會完全超出掌控
“您”
視線中,那濕潤的唇開開合合。
巫燭皺起了眉頭。
那張惹人厭的嘴。
總是會吐出狡黠的,詭辯的,充滿暗示性,挑撥性的句子,有的是真話,有的是謊言,但是,無論是真是假,所有的句子都別有用心,暗藏玄機,那一個個字符順暢圓滑地從舌尖滾出,仿佛帶著詭異的魔力,總是能夠莫名地偷換概念,操控情緒,甚至影響到事情的發展,未來的走向。
從不聽話,從不馴服。
即使偶爾乖乖地吐出幾句好聽的話,都藏著更深沉的目的,更大膽的挑釁。
“您說,要通過另外一條路上樓”溫簡言用好奇的,似乎毫無所覺的語氣說道,“是要通過第四層,順著副本的進度進入五樓嗎”
您
溫簡言從不敬神。
這中蔑視和無畏是發自內心,刻于骨髓的,即使他自己都很少覺察。
自從他們的合作關系達成之后,溫簡言就很少使用敬稱了只有他試圖欺騙什么人,或者達成什么目的的時候,才會習慣性地撿起這個尊敬的,疏遠的,謙卑的稱呼,一邊放低姿態,一邊伺機逃離。
被挑起的喜帕之下,青年的嘴唇開合,雪白的牙齒間,舌尖若隱若現。
這條討厭的,能言善辯的舌頭。
巫燭回想起,在之前的某個副本之中,自己在對方的身上烙下烙印之前,他將手指深入對方口腔,攪動,揉捻時的觸感。
冰冷的身軀深處,有什么熱了起來。
他瞇起一雙金色的,獸類般的眼珠,泛著金屬光澤的眼瞳深處,一點火熱的,令人恐慌的溫度燃了起來。
“但是,如果現在還不回去,萬一三樓上四樓的道路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