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溫簡言第一次在德才中學的鏡面內見到巫燭時的場景幾乎一模一樣。
當然,只是幾乎。
男人蒼白的肢體之上是張牙舞爪的漆黑符文,胸膛上橫亙著一條暗金色的裂縫。
像是被摔碎之后拼接起來的玻璃人偶,有種殘缺而脆弱的美感。
他的雙手被高高吊起,兩只手腕之上,分別纏繞著兩只銜尾蛇環,像是活物般緩慢地游動著,上面延伸出漆黑的線,末端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溫簡言一步步走近。
忽然,男人緊閉的眼皮微微一動。
溫簡言心口一跳,下意識地收住腳步。
不遠處,那雙金色的眼珠望了過來,像是兩點明火,在黑暗中無聲地燃燒著。
“啊,你來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打破死寂。
巫燭對溫簡言的到訪似乎并不意外,薄薄的唇上帶起一絲近乎愉快的笑意。
“我還在想,你究竟會拖到什么時候。”
“”
溫簡言眉頭一跳,不由得有些懊惱。
明明此刻自己現在才是控制者,但不知道為什么,在自己絕對占優的情況下,卻反而像是喪失了主動權一樣。
可惡。
必須得快點把優勢奪回來才行。
他不動聲色地笑了一聲
“沒辦法,我現在可是很忙的,只是剛剛才好不容易想起來您的存在而已。”
青年撕破了自己溫和恭敬的假面,露出了充滿攻擊性的利齒尖牙,與曾經高高在上的神明針鋒相對,毫不相讓。
冰冷的夢境空間內,硝煙味漸漸升騰。
出乎意料的是,巫燭唇邊笑意更深,好整以暇地注視著不遠處的人類青年。
“哦那你這次抽空來見我,又是為了什么呢”
他在“抽空”二字上咬下了重音。
溫簡言“”
有點火大了。
這傻逼神究竟有沒有一點身為階下囚的自知之明
不過這樣也好。
他正缺一個借題發揮的機會。
溫簡言唇邊帶笑,一步步向前走去,琥珀色的眼底暗芒流轉“不過,在說正事之前,我想,有一件事您似乎忘記了吧”
溫簡言在巫燭面前站定。
在銜尾蛇的束縛下,他的下半身沉沒于黑暗的泥沼之中,因此比站立著的溫簡言要矮的多。
青年俯下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面前被囚禁著的神明,輕佻地用指尖挑起對方的下巴,強迫對方仰視著自己。
“我的父神,您不會還沒有認清自己現在的處境吧”
他眼底帶笑,用話語向著對方的傷口上捅著冷刀,“您現在可不是之前掌握一切,高高在上的神明了”
溫簡言捏著對方的下巴,親昵地搖了搖
“您現在是我的囚徒。”
巫燭神色幽深,喜怒難測地端詳著面前的青年。
“如果明白的話,就請拿出態度來。”
溫簡言和他對視著,眸光深不可測,唇邊卻笑意盎然
“啊,不如先從道謝開始吧。”
“如果不是我足夠仁慈,留下了您的一片碎片,您現在已經被夢魘壓制,徹底沉睡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