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重重陰影被模糊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晰,空氣之中浮動著濃烈的血腥味,幾乎令人無法呼吸。
溫簡言脫力倒在血泊中,艱難地抬起被鮮血黏濕的睫毛。
不遠處,悄然立著一個沒有任何鏡頭可以捕捉到的身影,他出現的毫無聲息,就像是本就是黑暗之中的一部分一樣。
在一片混雜紛亂的恐怖幻象之中,他的存在是那樣的突兀,幾乎令人控制不住心口一滯。
巫燭垂下眼,注視著面前狼狽的青年。
異類的金色雙眼隱沒于黑暗之中,和人類渙散的、被淚水蒙濕的眼睛無聲對視著。
“是你”
溫簡言倒在鮮血里,嗓音虛弱,有些茫茫然恍惚感,似乎還在身處幻境。
巫燭收回視線,掃了眼手中的礦泉水瓶,然后將它向后向后漫不經心地一丟,黑暗之中伸來無形的觸手,將它輕松卷走。
沒有發出一聲響就消失了。
“”
溫簡言原本渙散的視線忽然聚焦了,他死死盯著對方,咬著牙,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之中擠出,斷續地,夾雜著間歇的喘氣和咳嗆,在死亡的邊緣戰栗著,但卻回光返照般爆發出驚人的氣力。
這一次,他不像是詢問,反而像是在篤定地下了結論:
“是你。”
巫燭再次看向他。
這一次,他似乎笑了下:“對。”
立于黑暗之中的男人邁步走上前來,俯下身,十分輕巧地將地上的青年抱起。
對他來說,這似乎毫無難度。
一只手托起對方被鮮血和淚水浸濕的頭顱,另外一只手穿過腿彎,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就這樣被請輕松克服,無能為力地被遠離了地面和血泊。
溫簡言喘息著,似乎還想掙扎一下。
他的手掌虛弱無力地落在了對方的肩膀上,但除了留下幾個血印子之外,幾乎毫無作用。
巫燭站在原地想了想,決定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失去抵抗能力的人類依偎在他懷里,像是無力的嬰孩。
他雙腿無力地垂在同一側,頭顱抵著對方的單側肩膀,捂著傷口的手不知何時也落了下來,不知是不是已經流血過多的緣故,傷口淌血的速度慢了下來,但還是無法避免地沾濕了巫燭身上的襯衫。
對于自己初次選擇的人類裝扮被血毀掉這件事,巫燭似乎并不在意。
他單手撫著青年的脊背雖然隔著襯衫,但對方的體溫已經很低了,在隆起的兩翼肩胛骨顯得很清瘦,在他的撫摸下微微戰栗著,很難說是因死亡而恐懼,還是仍在不甘心地掙扎,試圖離開他的掌控。
“一直,都是你,”溫簡言用虛弱的手指緊緊扯著對方的領口,聲音斷斷續續的,每說一個字,就要停下來休息一小會兒。
最后,他甚至顯得有些咬牙切齒:
“一直。”
雖然自己現在的狀態是前所未有的糟糕,但是,這一刻,溫簡言的頭腦卻莫名地清晰起來,此前的所有疑點在這一刻都被連結成線,一切迷霧之中的真相都因此而明了。
“銜尾蛇在失效所以你出來了”
在這個副本之中,他越虛弱,巫燭就越強大。
趁著他因san值降低無法分清幻境于現實,巫燭會以幻覺的形式出現在他的身邊,直到力量顛倒的這一刻。
不知是因為體溫降低,還是因為情緒上的驚怒,他的身體在微微戰栗著。
“你他媽的”
巫燭側過臉,將嘴唇壓在青年染血的額發上,聲音罕見的有些溫柔:
“噓。”
他用手指撥開溫簡言被血水黏濕的頭發,冰冷的指腹輕緩蹭過:
“馬上就要結束了。”
巫燭吻了吻他的發頂,溫聲道:“會很快的。”
無論他的語氣如何,這句話的言外之意都令人毛骨悚然
放心,死亡會很快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