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狹窄電梯內的時間也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
緩慢運行的電梯內,巫燭微微側過頭。
他的目光落在站在自己身側的溫簡言身上,金色的雙眼閃閃發亮。
溫簡言是一個極其善于偽裝的人。
只要他想,他能想出一萬種理由,將事情遮掩的天衣無縫。
他太擅長撒謊了,哪怕就算被當場逮到和自己接吻,巫燭也相信,他也能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顛倒黑白,將自己撇的干干凈凈。
而巫燭對此并不在乎。
溫簡言承認或不承認,這對他來說都沒什么所謂——這個人類從頭到腳,從里到外,甚至連掉下來的一根頭發絲都是他的,每一絲氣息都被他沾染獨占,這就足夠了,除此之外,他在外面用什么模式稱呼自己,為自己冠以無論是“朋友”還是“盟友”之類的名號,巫燭都不介意,甚至會十分配合地粉飾太平——
這可不是因為他有多善良包容,委曲求全。
恰恰相反。克制欲望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祂清楚,前方有更大的獎賞在等待。
畢竟,溫簡言那么心軟……
在外面虧待了他,在私下里他就有的是機會變本加厲、得寸進尺。
正因如此,剛才發生的事,別說其他人沒想到,就連巫燭自己都沒想到。
溫簡言會如此簡單、輕易、直白地說出真相。
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告訴所有人:
“我們有在交往。”
“他是我的男朋友。”
……好奇怪。
胸腔左邊、長久以來空空蕩蕩的地方變得又燙又奇怪。
像是莫名其妙揣進了一只動物,活潑潑地沖撞不停。
那種強烈的、無處宣泄的濃烈毀滅欲,和另外一種更柔和、更掙扎的情緒彼此角斗,巫燭一邊想將引發這場情緒暴風的罪魁禍首就這樣按在原地,接吻、撕咬、一口一口吃下去,一邊又在某種未知的桎梏下踟躕不前,像是被手腳脖頸都被套上了無法掙脫的無形鎖鏈,令他不敢、不舍、不愿。
于是,最后,他只是稍稍傾身湊近,一點、再一點,用自己的肩膀抵住了對方的肩膀。
“……”溫簡言有些不適應地偏了偏腦袋。
他能感受到巫燭那過于灼熱的視線,濃烈的情感如有實質般像是熔巖般傾泄而出,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這往往是對方發瘋的前兆。
溫簡言猶豫了一下,垂下的食指動了動,安撫地勾勾對方近在咫尺的修長手指。
兩人這么小的動作,一般來說是很難發現的。
但只可惜,這部電梯實在是太小了。
后方的三人如遭雷擊,眼神再次放空。
“主播?主播?”
“主播你們還好嗎?”
“怎么感覺剛才好像才恢復了一點,結果一下子又靈魂出竅了。”
終于,經過了漫長的下降,電梯到站了。
伴隨著“叮”的一聲響,電梯門緩緩打開,出現在面前的,是和上一層如出一轍的景象——長長的、好像沒有盡頭一般的走廊,兩邊緊鎖的艙門,昏暗不祥的燈光。
狹小的圓形舷窗嵌在墻壁上,外面濃黑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五十五。”巫燭忽然開口。
跟在溫簡言身后走出電梯的三人都是一怔,迷惑地抬頭看去。
溫簡言解釋道:“他說的是現在這一層的所有人數。”
巫燭在游輪副本中始終是受限的。
重新構建的游輪副本,顯然早已將巫燭這一不穩定因素的存在納入了考量范圍——所以,哪怕他遠比上一次要更完整,但受到的壓制卻只多不少。
但即便如此,身為異類的優勢卻仍未完全被抹平。哪怕感知能力無法穿透墻壁,但卻依然能感知到人類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