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雅維持著沉默,一言不發,或許是不知道說些什么,也或許是覺得現在什么都不該說。
“好了,現在我告訴你答案了。”
小女孩笑嘻嘻地抬起頭,沒心沒肺地說,
“該讓我繼續去玩了吧?”
“哈……哈……”
走廊盡頭,雨果急促地喘著氣,再也不似之前的游刃有余,他抬起眼,血流從額角滲出,淌入一只右眼內,以至于他不得不瞇起雙眼,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女人。
和他的狼狽不同,丹朱看起來卻和戰斗開始前沒什么兩樣。
血紅色的花在她的腳下、指尖、背后盛開,如同絨毯一樣鋪滿了整個走廊,散發出令人眩暈的濃烈腐香。
細細的藤蔓伸長卷上她的手指,上面覆蓋著雨果身上淌下的鮮血。
那血看起來很是古怪,一半仍維持著血液的狀態,但另一邊卻正在一點點地消散成灰白色的煙霧。
丹朱捻了下手指,那血就在空氣中裊裊散開了,像是被風卷過的沙塵一般不留絲毫痕跡。
她用審視的目光從雨果的身上掃過,很快,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丹朱笑了,喊著對方的名字:“雨果。”
“行刑人的契約已毀。”
明明語氣像是情人一般親昵,但吐出的內容卻尖銳如刀。
“你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和夢魘定契約,無異于和魔鬼做交易。
無論你是順從,還是抗拒,都勢必要付出代價。
它在一個人身上的一切投入,是一筆永無止境、也永不遺忘的沉重借貸,一旦你選擇毀約,所有的一切都將以最痛苦、最極端的方式從他的身上討回。
“說說看,”丹朱笑盈盈地看著他,似乎是在真心好奇似得,“這是什么一種感覺?”
“……”
雨果閉了閉眼,平復了一下呼吸,再一次直起身來。
鮮血從他微微顫抖的指尖淌下,但在落地之前,就已經化成煙霧消散了。
沒人知道他現在究竟承受著什么。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丹朱身上,緩緩道:“……如釋重負。”
沒錯。
在倒計時消失,耳邊第一次陷入死一樣的寂靜時,這是雨果第一次感受到了……輕松。
終于可以不再聽令行事,終于可以不再言聽計從。
他終于自由。
自由地生,自由地死。
“……”似乎并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丹朱瞇起雙眼,表情變得有些陰沉,她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在話出口之前又頓住了。
她有些出神,似乎在聽著什么別人聽不到的聲音。
見此,雨果的心臟不由得微微一緊,不明來由得,一股強烈的不祥感襲上心頭。
他知道這代表著什么。
——夢魘在和她說話。
提供情報、傳達要求、給出指令。
就像曾經對他做的那樣。
很快,這場沒有第二個人能聽到的對話結束了,丹朱笑著,轉臉看向雨果:“看樣子,雖然匹諾曹那邊追上是沒戲了,但地下深處還有幾只小老鼠在東翻翻西翻翻,真是不巧,我得去緊急處理一下。”
雨果眉眼一沉:“你走不掉的。”
摻著血色的煙霧凝聚起來,狂暴地向前涌去,但卻被同色的藤蔓牢牢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