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之后還得下地伺弄莊稼,教養娃子,孝順父母,一天連軸轉。
兩口子都是勤快人,祖傳手藝豆腐做得好,攢了一些銀子想著怎么也要供出個讀書人來光耀門楣。
程秀才兩個哥哥沒讀過書,那會子家里也苦,想讀也讀不起。
后來嫁了兩個姐姐,得了些聘金,兩個哥哥也疼愛程秀才這個弟弟。一個拜師學藝做了殺豬匠,一個拿了些本錢做起了收山貨再轉手倒賣到縣里的二道販子。
一家人擰成一股繩就為了供程秀才讀書。
程秀自知不是什么天才,只能比別人更刻苦,書不離手雜事不沾身。村學師資水平有限,從十五歲第一次下場,到了十九歲時才考中秀才。
在這期間兩個哥哥娶了媳婦,生了娃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和娃子,兩個嫂嫂的怨言就多了。
光宗耀祖啥的她們想不了那么遠,自家男人風里來雨里去賺的辛苦銀子交到公中,基本填了小叔子的無底洞。
一大家子一年連兩身新衣裳都不舍得裁,吃的葷菜也是臭烘烘的豬下水居多。加上自己也生了兒子,自然也想攢下銀錢留給親兒子。
考試接連失利,兩個嫂嫂合計了一番,趕緊讓公婆給小叔子說了一門親事,等他一成家就開始鬧分家。
想讀書可以,公婆愿意供也可以,就是別捎帶她們光出錢看不到回報。
程家老兩口自然不同意,少了她們兩家幫襯,老五還怎么心無旁騖做學問
兩個嫂嫂大鬧了一場,最后還是程秀才兩口子好言相勸自愿分家。
兩口子帶著老兩口和小叔子搬到縣城租了個小院子討生活,程秀才也不再兩耳不聞窗外事。白日里擺攤替人寫書信,晚上回去把書局領來的抄書活計做了。
程娘子不愿公婆再熬命,又有些頭腦和手藝,帶著公婆做起了零嘴小食的小買賣。
自己進山撿山貨,周邊鎮上逢集的時候也去收一些,加上鋪子里買來的米面和調味品,做了吃食出來讓公婆白日里在東市守一個小攤位。
前年程秀才考中了,之前村里的人找上門來求著把自家田地掛靠在他名下免稅,一成收成歸他。
只要不是田地數目太過分,當官的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眼看這日子就要紅火起來了,老兩口又病了一場,家里存銀去了大半。
日子還能過下去,但是災荒一來,家里也就過得勉勉強強。
程秀才二哥的山貨生意做得不錯,小日子過得挺紅火。紅火就惹眼,垣縣就這么大,他賺得多了,別人就少了。
被人設計吃了個大虧,陰溝里翻了船,程秀才一張狀紙把對方告進了縣衙。
前任縣令也不是什么清官,對方偷偷塞人塞物打點。程家這官司不僅沒打贏,還挨了板子下了獄。
一大家子人把家底掏空了才把人撈出來,程秀才在一個夜里被幾個醉漢打斷了右手再不能拿筆。
這對讀書人來說無異于滅頂之災,要不是家里攔著差點想不開。沒了科舉的希望,每日過得行尸走肉。
安行舟上任后重審了這個案子,可惜對方也在別人手里翻了船,賠償的事沒影了,也就是風水輪流轉坐個牢的下場。
他親自去了程家慰問,和程秀才促膝長談。見他學問做得不錯,生出惜才之心。又把自己帶來的書籍轉贈給他,鼓勵他練習用左手寫字,來年再戰考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