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渡口扎營住了快一個月,最近來這渡口的人越來越奇怪。
自愿過來義診的郎中、運送藥材的藥房伙計、甚至還有背木箱抱漁鼓的道士。
這幾個就更怪了。
個個氣度不凡風采出眾。
實在想不通這些人來西南做什么,難到處死人成堆,不適合游玩吧....
“正是。”景韞言掏出御賜金牌,那小兵眼里閃過疑惑和恭敬,卻沒有什么別的反應。
顯然,他不識字。
不只是他,一個軍營里,大頭兵十個人里面未必有一人識字。
那小兵又打量了一下為首的景韞言和舒映桐,接著便跑到一個營帳里領了一個挎刀的隊官出來。
還沒等他開口,景韞言抓著令牌直接下令,“差事緊急,著調三匹軍馬予我趕路。”
隊官一看上面的字,臉上一震,干脆利落跪下朝皇城方位行禮。
隨后讓小兵去牽軍馬。
期間連攀談都不敢,等幾人上馬走了之后撇撇嘴。
“沒見過來辦公差還帶著家眷的,這不是上趕著來找死么?”
小兵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舔舔干澀起皮的嘴唇望著那幾道背影,憨厚老實的臉皺成一團。
“頭,你說....我怎么越來越看不懂了....怎么這么多人不怕死....”
隊官起身拍拍膝蓋上的黃泥,嗤笑了一聲,“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們只管不讓人跑出去就行了。那些進去的死不死跟咱們有什么關系,又不用咱們去埋。”
景韞言和舒映桐共騎一乘在前面領路,直奔最近的云萊城回春堂。
天色暗下來,山路便不好走。
翻山越嶺,一直到深夜才趕至城門口。
城門口似乎剛經歷過一場暴動,滿地雜物,即便是在夜里也能借著月光看見地上的暗色血跡,空氣里的血腥味極重。
“我乃圣上欽使,城門守將何在!”景韞言手舉令牌高喊,盡力勒住因血腥味踢踏著蹄子躁動不安的軍馬。
城墻上置了許多火把,有士兵探出頭來往下瞧了一眼,見是三匹馬馱著幾個人,看不清衣飾。
“云萊城門已經關閉,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城!”
什么欽使,連個儀仗隊都沒有,誰信呢!
最近暴動越來越頻繁,這城門在晚上關上了就不會輕易打開。
黑燈瞎火的,一亂起來就分不清自己人和災民。
舒映桐瞇起眼睛盯著城墻上的零零散散的幾個士兵。
云萊城地處西南要道,有駐軍鎮守,百姓如果得了瘟疫,沒必要大規模去城門口暴動準備破城。
因為進城也沒多大用,該病還是病。
除非他們即將成熟的秫秫被他人提前收割了。
沒有糧食,勢必會有人組織起來反抗壓迫。
景韞言用力勒住韁繩,軍馬抬起前蹄高聲嘶鳴。
一路不停歇趕到此處,人困馬乏,守城兵士的態度又傲慢,著實讓他心情壞到極點。
“去都指揮司衙門叫何育川來見我!告訴他,我姓景,給他半個時辰!”
西南三省還未設巡撫一職,都指揮使統管一省軍事。既然守城兵將不敢開城門,那便讓何育川親自來!</p>